欧阳璟听到动静，他并不打算再与那比神羽夕更难搞的清子碰面。
他向门外走去，正好碰上了停在门口的老六。
“哟，祖父您也在这。”老六停住脚步，欧阳璟在这里，还挺意外的。
哟你妹。欧阳璟看到老六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袓母告诉他们小尔在我这，我带她们上来了。”老六说。
“进去吧，小九去拿衣服了。”欧阳璟把门口让出来。
“那让他们先碰个面。”
“好。”
老六侧身让出门口，将三个光着脚的女人请到房间里。
清子从欧阳璟身前经过时，停了在他身前瞥一眼，才走进房间，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孟小尔，已跟另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起来，转身把门关上。
额……老六正想跟进门，被关上的门决绝地挡了回来。
老六蹙起眉头，一脸懵逼，看一眼站在门边的欧阳璟又看看站在一旁边默不作声的伊寻。
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欧阳璟站在三楼的扶梯上，双肘撑在扶手上，眼前的水晶灯亮着暗黄色的光，笼罩在这偌大的厅堂里，压抑得很。
他的耳膜里还传着电流干扰的声音。
他探头望下去，一楼老六的房间就在旋转扶梯下，房间里是那关起门的四个女人，门外就是老六临时搭起的办公台。
伊寻正坐在桌边，跟老六和许大浦对着电脑在谈些什么。
这些天，老六和许大浦已经成了有默契的工作伙伴。
一切看起来都如伊寻所想的那样：神羽夕和伊寻都能留在他的身边，那些他不愿意触及的事情都有人在帮他做着，战千禹的这个名字，他们不约而同地用力的捧着。
神羽夕从身后走过来，小腹倚在扶手旁边，双手交叉在胸前，顺着欧阳璟的眼神，看着脚下的人忙碌着。
“对不起。”神羽夕说话时，双手抱胸，脸上依然傲娇，紧锁着眉心。
“翻篇了。”欧阳璟头也没回，一直看着脚下正在说话的三个人。
他也得问，这“对不起”指的是什么事情，是隐华，还是那一千年的袖手旁观，还是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无论什么事情，他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神羽夕松开胸前的手，垂在身前，靠在扶手上，转身面着欧阳璟。
“不问。”欧阳璟把视线从伊寻身上收回，转过脸看着神羽夕，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不一样，我们不用再拿以前的事情来要求现在的结果。”
“禹。”神羽夕想再说些什么，被欧阳璟打断。
“小夕，不要再试探我是不是战千禹。”欧阳璟说完，神羽夕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神羽夕一愣，竟无言以对。
是与不是，是欧阳璟与神羽夕这些日子以来的极限拉扯，欧阳璟在尽量的保持着两人的边界感，没有过多接触和交流，避免暴露出一丝他不是战千禹的痕迹。
但他，终究不可能像战千禹那样活着。
“我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但是小夕，在现在的战千系里，你不会希望我像过去一样的。”欧阳璟的话说得很隐晦，却说中了神羽夕心中一直悬着的惑点。
神羽夕自己也不懂，假如面前的人是真正的战千禹，那将会是另一个景象。
而不应该站在这里，和气地与她说话。
“从今往后，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不要再丢下我们了？”
“嗯。”神羽夕舒展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笑，点点头。
欧阳璟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双肘撑在扶手上，伸出左手，神羽夕伸出右手，合在他的手心上，两手相握。
神羽夕突如其来的道歉给了欧阳璟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台阶。
在神羽夕的眼里，在这个时候，在哈古这个淋着战千系的血的城堡里，如果眼前的战千禹在沉默，他应该是在谋划什么。
他的谋划，是在他可以只手遮天时，要把那些曾经踩着他站在高处笑的人，都拉下来，用他们的血祭他的战千系。
可在她眼前的人是欧阳璟，他的沉默，是在寻找一个与战千禹相关却又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欧阳璟迈到了神羽夕给的台阶，并也递给了她另一个台阶。
他不再追究过去，她也能放下过去。
梁逸飞听着动静，从二楼探出头来，不小心瞥一眼三楼，看到了正紧紧相握的手，旁边，还有一张笑得不值钱的欧阳璟的脸。
欧阳璟也看到了楼下探出头来的梁逸飞，神羽夕也探出头来，三人相视。
“噢，打扰了。”梁逸飞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笑。
梁逸飞颇有些兴奋的声音引来了一楼的伊寻和老六许大浦，三人抬头，齐刷刷看着二楼三楼的人。
神羽夕松开欧阳璟的手：“老大带人回来再叫我。”
“隐华在，你就别管了。”
“听你的。”神羽夕点头，不再做任何解释，这姿态，让欧阳璟想起玉细放手前的样子。
他像伊寻说的那样，把神羽夕拉到身后，成了他的另一只手臂。
在一楼来回走动的人，各自做着不需要他了解的事情，欧阳璟是不理解他们对战千禹的忠诚是靠什么维系下来的。
而他，只能抱着感恩和愧疚的心，在一次次将他们支置于危险中，再攥紧他们身后的线，拼命也要将他们从他们所谓的忠诚中拉回来。
活着，依然是他要求的底线，与战千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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