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关系说起来挺混乱的啦……呃，我也只是从家里长辈那边听说，那个叫迪奥的混蛋十几年前在全世界范围内留下过不少烂摊子。”仗助绞尽脑汁试图让这个不算谎言的“谎言”听起来更合理些，“总之，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们解决麻烦而已……如果能顺带回收那支危险的箭就更好了。”
仗助的这份“坦诚”意外有效，形兆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少了几分戒备：“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在杜王町这么小的地方，都能遇上那个家伙的后裔。”
“不不不不，我跟迪奥没有血缘关系的！”仗助差点吓得咬到自己舌头，“那家伙是我太爷爷的没有血缘的‘义兄弟’啦！大概十一二年前被我，呃，家里的一位长辈揍服了之后，就一直被严加看管着——总之我绝对跟那个叫迪奥的家伙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
“……我不关心你家里的狗血故事。”形兆冷哼一声，“况且那个叫迪奥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就是因为你的长辈在十一年前打败了迪奥，导致他种下的‘肉芽’一夜之间全部陨灭，老爸他……才会那么痛苦。”
“哈？”仗助懵了，乔纳森先生确实在1988年前后通过“错乱世界”的影响力，强迫迪奥解除了自己在全世界范围内种下的肉芽……所以自己本来以为，亿泰他老爹这回终于能够安安稳稳地和两个儿子过日子来着。
乔纳森先生的善意之举，怎么会反而变成亿泰他们一家的痛苦来源？
“你要给什么人打电话的话，就抓紧吧。”形兆淡淡道，“亿泰，去给‘客人’拿点喝的。你们要可乐还是茶？”
“那个，哥，我们家现在只有矿泉水来着……”亿泰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出声，“可乐昨天就被我喝完啦，茶叶都发霉了，我就一块儿处理掉了。”
形兆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黑了：“你个蠢货……那就去倒水！”
“哦哦哦。”亿泰似懂非懂地看了看脸色极差的大哥，又看了看不敢吱声的康一和正在拨号码的仗助，扭头钻进了厨房。
亿泰的大哥还真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啊……仗助一面操作着电话，一面用余光瞥了眼那个就算身处一片狼藉也死撑着虹村家的体面的男人。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形兆大哥，哪怕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仍不愿让陌生人见到你软弱的一面，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
“……您好，这里是杜王町大酒店，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悦耳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拉回了仗助的思绪。
“请帮我接通空条承太郎先生……”仗助后知后觉想起这一世承太郎并没有告诉自己明确的房号，“呃抱歉，我不知道具体房号，可能是325？”
“请问是东方仗助先生吗？”但电话那头的服务员似乎并不惊讶，“空条先生是我们的VIP客户，他们一家这段时间包下了我们酒店的整层三楼哦，他已经叮嘱过可以将杜王町三楼的直接联络号码给您，请稍等。”
“……麻、麻烦了。”电话这头的仗助完全沉默了，果然承太郎先生和乔瑟夫先生的出行画风完全不一样……前一世自己可没见过这么奢豪的阵仗！
突然明白为什么前世给小静买婴幼儿用品的时候，乔瑟夫先生花钱如流水的原因了呢……跟老年痴呆完全没关系呢……啊啊啊这世界上的有钱人怎么就那么多啊！
·
仗助简短地向承太郎解释了这边的情况，期间听见不下几十次电话那头花京院先生和齐贝林先生逗弄徐伦、乔瑟夫先生砸相机以及贺莉太太拼命给徐伦和承太郎先生投喂零食的声音。
……真热闹啊。
“我知道了，仗助，你和你的朋友先稳定住局面，我马上带人过来。记得优先保证‘箭’的回收。”承太郎的声音在这鸡飞狗跳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冷静沉稳，仗助感动得想哭——乔斯达家能有这么可靠的大人真是太好了啊。
“好的承太郎先生！”虽然承太郎看不见，但仗助还是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请放心！”
挂掉电话，亿泰立马递过来一瓶灰扑扑的矿泉水，仿佛这是普通人家招待客人的茶水。
“呃……”
仗助莫名觉得这画面很尴尬，刚想拒绝，旁边的康一就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仗助君，接下吧，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东西了。”
“……”仗助怔了一下，接住了塑料瓶，“谢了，亿泰。”
“走，我带你们去楼上。”形兆冷森森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小心脚下，这房子里有很多危险的地方，随便撞上一处，都够你们疼了。”
“……知道了。”仗助扫过屋内那些突兀——碗口粗的铁链，锈迹斑斑的镣铐，还有很多很多把沾血的刀。
这些只有古代牢狱和屠宰场才能看见的刑具，与沙发、茶几等随处可见的家具错落摆放着，让人分不清这里究竟是家，还是折磨人的囚笼。
仗助又一次看向虹村形兆紧绷的、沉默的背影——也许对于现在的亿泰和他大哥来说，家和囚笼，根本就是同义词。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80年代末的日本正值泡沫经济动荡的巅峰，无数家庭因此破散，从天台一跃而下的家伙更是数不胜数。”
形兆毫无征兆地突然开口，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仗助吓了一跳。
“我们家原本只是当时社会无数个不幸案例的其中之一，先是亿泰和我的妈妈因病去世，然后是家里的公司破产倒闭，我们的父亲失去工作，还背上了巨额债务……那时我七岁，亿泰四岁。”
“我们的父亲本应该和那时所有破产、失业的男人一样，要么颓废在酒精和烟草之中，甚至绝望到自我了断，要么咬紧牙关、勉强度日，寄希望于他的两个儿子日后能够成材，重振风光。”
“可他既没有一落千丈，也没有奋发向上，他偏偏选择了第三条路。”
“——他向一个名叫迪奥的魔鬼，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换来名为‘替身’的强大力量，和数不尽的金钱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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