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寒探究的目光中，季北煦咬着字音，把这离奇古怪的经历完整的说出来。
少年的外表看起来很单纯乖巧，说话时眼睛跟藏着星光似的，声音很干净，虽然内容像是玄幻故事。
故事没有特别长，凌寒手指下意识的轻轻叩在桌面，垂下了眼眸。
“我说的是真的，你昨天也看到了，我现在就只能维持一小时的人形。”
季北煦知道自己不是特别能说会道的人，他只可以把事情重新复述一遍，不知道凌寒听了是什么感想。
“你信我，我不会撒谎的。”
“嗯，我知道，我信。”凌寒说。
“那你三个月后就会变回人形吗。”凌寒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季北煦无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应道：“是，到时候我变回来了肯定立刻离开，不会打扰你的，我赚钱了也会报答你。”
哐当，凌寒手上的粥勺没拿稳，碰到碗边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穿着的虽然是宽松衬衣，但却有点勒人了，大概不是天气原因，是被气的。
刚才凌寒还觉得那故事虽然很荒谬，但是季北煦的表情让他确信是真的。
唯一不是他能接受的，就是季北煦后面说的三个月后会干脆的离开。
这话也就这小没良心的能说出口。
还干脆离开，当他这里是收容所吗。
他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养的小猪崽没了，连着计划要当弟弟养的小猪精也要在三个月后离开，这像话吗。
“你已经计划好离开后要做的事了？”凌寒认真问他。
“没。”
未来的事情季北煦一点想法也没有，只知道要赚钱，因为他答应了爷爷要好好珍惜生活。
“季北煦，你连以后都没计划好，连自身的生活都难以维持，这样的你能怎么报答我。”
有些时候凌寒是残酷无情的，就像现在这样，明知道眼前这个小孩身世可怜，他这样说无疑就是伤口撒盐。
只是不说出来这单纯的跟小孩似的男生不会知道生活是多残酷。
无父无母，没有依靠，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几乎是天底下的苦难都集满了，让人揪心。
这样天真的人单凭着一腔热血和努力是行不通的，那只能是沦为社会中最辛苦和最容易被牺牲的角色。
“我可以的。”季北煦急切解释：“我特别努力。”
真是个笨蛋，努力就会有回报吗。
凌寒话锋一转：“你曾经一个月多少工资，你工作多久。”
季北煦沉默，那些辛苦付出得到的工资他竟然在凌寒面前说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那些钱对于凌寒这样生活优渥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的东西却是他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得到的。
凌寒的问题太过犀利，把他所坚定的很多东西都要碾碎一般。
刚才气氛不就是很好了吗，为什么说到未来这个话题时凌寒一下子又跟长刺了一样。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他过去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好好努力，所以他也只知道往那个方向前进。
“我能养活自己，只要……”
“只要什么，只要再辛苦些，再节省些，让你那寒冰覆盖的生活再苦些，就能给我报答对吗。”
好难过，眼泪好像又要控制不住了，凌寒说的没有错。
季北煦确实是这样想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想象的时候是乐观的，凌寒的是偏向真实的。
“你可以留下来，这样才能好好报答我。”
凌寒身上的凌厉气息忽然柔和下来，季北煦满脸错愕。
揉了揉季北煦柔软顺滑的头发，凌寒看似随意实则真诚：“我把你带回来的，你既然是人，那我以后不当你的主人了。”
“不当主人？”季北煦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嗯，当你哥哥可以吗，成了你哥哥后就没理由让弟弟流浪在外了。”
季北煦呆呆的问了句：“为什么？”
他跟凌寒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凌寒也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好人，为什么说要把他当弟弟一样养着。
这世界难道真的有那种不求回报的帮助吗，季北煦不太相信，哪怕有，那也不可能是凌寒。
凌寒想了想，大概是季北煦实在是太可怜了，可怜到他都不忍心再把他放回去受苦受难。
无论是养一只宠物，又或者是养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是只看心意行动的。
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季北煦无论是小香猪，又或者是人，他都想要好好养着。
非要说一个理由，那凌寒想了想：“家里多个人，感觉还不错。”
“可我什么都不会，我又帮不了你什么。”季北煦贬低价值。
凌寒思量片刻给出要求：“不用会很多，会一些重要的就行了。”
季北煦一愣：“什么？”
“会吃饭，会穿衣，会独立上厕所，会在下雨时往家里走。”凌寒一笑，补充两句：“最好会叫哥，这些就够了。”
季北煦：“啊，那我不成了你的便宜弟弟了？”
凌寒：“不便宜，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好在，物超所值。”
“……”
气氛很快平静如水，凌寒视线在他微红的眼眸上：“你好像有些爱哭。”
刚平复心情的季北煦瞪了瞪大眼睛，理直气壮的反驳：“我没有，我这是眼皮子浅一点才会这样的，我很坚强，你懂吧。”
“嗯，懂了。”凌寒虽然疑惑这眼皮子浅关爱哭什么事，却还是压着笑意正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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