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皇上请你进去。”
“有劳了。”
施侍郎跟着公公进去，叩拜行礼。
皇上坐在上方的龙椅上，翻着奏折，并没有让他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施侍郎觉得自己的腿都要废了，这才听到让起的声音。
“你说季将军为了百姓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回来也没个暖心的人，这会不会让外人认为是朕在苛待将领呢？”
刚站起来的侍郎扑通一下子又跪倒在地，瞬间大汗淋漓。
“微臣惭愧，都是臣没有管教好小女。”
施侍郎是真的羞愧。
外面的风言风语他即使不听，也会有人在他面前拿这件事讽刺他。
将军刚回来时他有多春风得意，现在就有多愁眉不展。
“行了，朕也就是随口一说。”
皇上瞥了一眼侍候的公公，“还愣着干什么？不给侍郎大人搬个凳子。”
施侍郎叩谢后，这才惶恐不安地坐了一点。
皇上将奏折放在一旁，身子微微后倾，眯着眼看他。
“侍郎大人还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突然想要解甲归田了？”
施侍郎苦笑地摇头。
“微臣在朝多年毫无建树，在家也没有教育好儿女，站在这个位置，实在是羞愧难当。”
在女儿这件事后，他也想了很多。
他本身就是为了孩子才努力的，如今吃力不讨好，反而惹了一身骚，还不如回老家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尤其刚才的下马威，说明皇上对施家与将军府和离之事不满。
他们施家本就在走下坡路，出了这档事，以后怕是会被边缘化，再也难进一步。
与其和朝堂上的人斗得你死我活，还不如远离朝堂。
“还请皇上恩准，将官职留给有能力，能造福百姓的人。”
皇上按规矩挽留了几次，见他真的是决心辞官，心情好了不少。
他早看不惯堂上那些坐而论道的人了，他奉行的是能者居之。
此番施侍郎的行为，正中下怀。
他也没再多说，赏了点黄金，不再为难他，直接让他下去了。
辻羲回到家后，看着踉跄着朝他走来的季池，严肃正经的脸上带了一丝温柔。
他站在原地伸展双手，等他投怀送抱。
“将军，公子真是离不开你半分，你一走他就等不及要出来，非要站在外面等你。”
王管家站在一旁，笑眯眯地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孩子，自然是绝顶聪明的。”
辻羲抱着小季池，大跨步往前院走。
自从发现下人对小季池不好，他现在就把小孩抱到身前养，基本都是同吃同睡的。
他的重视，加上府里大清洗，目前的将军府人人自危，简直是最清水规矩的存在。
“小少爷聪慧过人，也不知道谁给他启蒙。”
王管家跟在后面，仰头发出无限的感慨。
“启蒙？”
辻羲忽然想到古代的男孩，都是很早就入学的。
季池现在两岁半，来年就是三岁，确实也到了这个年纪。
他把玩着小季池软乎乎的小手，犹豫了一瞬，“这会不会太早了？”
“这已经算晚的了，勋贵之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开始打听有名的先生了，只不过将军在外不方便，夫人又...可能有她自己的想法，所以公子的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说完，王管家瞟了一眼将军的脸色，暗道好险，他差点将对夫人的不满脱口而出。
辻羲将小季池举到他面前，与他平视。
“你想上学吗？”
小季池以为他在和他玩，咯咯笑，就是不说话。
辻羲将他重新抱回怀里，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一般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早都会开口说话了，季池大概是从出生就在那恶奴手下，心里有什么阴影，所以从未开口过。
现在给他找启蒙先生，怕是没有任何好处。
王管家沉默，也不好再开口。
“近日有许多人递了请柬，想请将军一聚，可需要奴才准备些什么？”
“请我？”
辻羲扬眉，呵呵一笑，“怕不是看我笑话的吧。”
一回来就和离，连个女人都留不住，怕是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王管家脸上抽搐了一下。
“将军是干大事的，如今家里又没个女主人，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想攀这份交情呢？”
闻言，辻羲皱了皱眉。
宫里那位态度明显，似乎很忌惮他接下来的选择。
他虽然暂时用孩子当借口拒绝了，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有。
只要他一直握着兵权，他的婚事终究是个隐患。
或许皇上也在担心，生怕他找了个有权有势的，到时候不好压制。
功高盖主，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辻羲叹了一口气。
“这还不如在边境呢。”
京城虽好，不用吃那么多苦，但终究没有边境自在，不用想那么多事。
如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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