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不染怒气冲冲回府。
尘不染心里看得明白，若非林破南自己的意思，林维阳又岂会指使陈御史在朝堂上整这一出。
这几个月来，他并不是故意冷落林破南，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所以才一直睡书房。
尘不染心想，林破南明明知道真相，心里恨不得杀了他，却在他面前表现得一无所知，温柔顺从的模样。
每每见到林破南对她温柔至极，眼神却疏离淡漠的样子，尘不染心中就苦涩得很。
林破南越是如此，尘不染越是抵触。
每每面对林破南，尘不染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出尔反尔及所有不堪的一面就如同他身上那些丑陋的疤痕的一样在林破南面前展露无遗。
他时常感觉林破南看他的眼神里充满鄙夷，他竟不敢与之对视。
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个纯粹的、可爱的、甚至有些憨憨的林破南，他好像弄丢的。
正是因为爱的太深，尘不染才如此抵触和抗拒这样一个没有丝毫情绪，看着他总是淡淡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的林破南。
与林破南越来越疏离的这几个月，对尘不染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今日早朝这事，更是将尘不染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刺激了出来。
他一回府便直接回卧房找林破南。
正在吃点心的林破南看到尘不染进来，不由得一惊。
这是尘不染六个月来，再次踏入卧房。
林破南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糕点，脸上带着笑意，柔声问道：“殿下有事找臣妾？”
尘不染看到林破南脸上的笑容只觉得格外刺目。
以前林破南只在外人面前称尘不染殿下，自称臣妾。
这声殿下和臣妾更是刺痛尘不染的心。
他不由得火冒三丈，一屁股坐在林破南对面，怒声质问道：“林维阳今日早朝主张为孤纳妾一事是你的主意？”
林破南蓦然一愣，旋即想起昨日她麻烦沈夫人的事，想来是沈夫人告诉了林维阳。
尘不染的态度让林破南心中生寒。
他以为她想给他纳妾吗？他冷落了她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吗？
他爱她时，他可以将她捧做天上的星与月，他不爱她了，她就如地上的泥。
不要觉得他对她的爱是予取予求，他并非她不可。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奢望他的爱。
相爱不一定长久，共同利益一定长久。
既然如此，做一对被利益捆绑的夫妻也没什么不好。
林破南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温声细语道：“昨日姨母过来探望臣妾，臣妾顺嘴和她提了一句。
臣妾心想，殿下总是要纳妾的。如今臣妾有孕在身，殿下身边也没有个照顾的人，不如在世家贵女中挑选几个合心意的。”
尘不染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要不是林破南怀有身孕，尘不染恨不得和她大吵一架。
她是对他彻底心灰意冷才能说出如此云淡风轻的话吧。
她是有多恨他。
“你如今倒是有了太子妃的气度，居然大度到主动为孤纳妾。既然你如此为孤着想，若孤拒绝，岂不是拂了你一片心意。
你不是说孤总是要纳妾的，那不如将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五个妾位人选一起选了吧，省得你再次操心。”
尘不染压制着心中怒气，一脸讽刺，从牙缝里挤出这番堵气得话。
既然她已经对他彻底失望，那他也没什么顾及的。
她要帮他纳妾，主动给自己找麻烦，那便由着她。
林破南听了这话，心彻底凉透，她喉间酸涩，克制又隐忍地说：“殿下说得是，殿下膝下子嗣单薄，多几位侧妃为殿下开枝散叶，是好事。”
尘不染怒气直冲颅顶，终于忍不住冲林破南怒吼：“孤认识你这么多年，到不知你如此贤良淑德。
孤心里清楚，你爱萧令安胜过爱孤千倍百倍，你恨及了孤。
你忍辱负重继续和孤做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不过是害怕孤会将心中怨恨宣泄在林家、沈家和萧令安的一双儿女身上。”
尘不染冷笑一声，“你大度的给孤纳妾，你心中难道就再无孤的半点位置。
既然如此，那便和离吧，你也不用再委屈求全。
孤放你自由，天高海阔任你去，你也不用担心孤会报复你想要护住的那些人。
孤不屑通过利用和威胁他人来留住你的心。”
说罢，尘不染拂袖离开。
林破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尘不染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因为爱他，明知他暗害了萧令安，她依旧选择理解，独自承受对萧令安的愧疚与煎熬。
因为爱他，她收敛自己的锋芒，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因为爱他，他利用和欺骗她数次，她依旧选择原谅他。
没想到她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和离二字居然能从他嘴里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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