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破碎的一刻，黎漾亦有察觉。
温和的光将她笼罩住，宛若温暖安全的怀抱。
她仍为灵魂姿态，身上同样闪烁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光。
而那具身体的另一个主人，同样是以灵魂的形式出现，这次她好像不害怕了，抬头仰望广袤无边的天空。
仿佛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归宿一般，轻叹口气，在黎漾面前弯下眉眼：“我应该好好感谢你。”
“谢我什么？”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认真思索了良久，本就社恐的宝贝用她毕生最大的努力组织好语言，轻声道：“谢谢你，给了这个身体一个完美的人生。”
她来自另一个时空，是在书中结局的时候，已经殉道的时候，才被愿灵眷顾，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能是愿灵也知道她这样的性格成不了大事，才为这具身体选择了新的宿主。
这期间小王八并未离开，她只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完了故事的新篇章。
新的宿主与她有相同的开局，却比她强太多了，小王八又羡慕又开心，觉得这才是她应该有的结局。
但归根结底，这是别人为她打下的结局。
她清楚，黎漾才是更配拥有这具身体的存在。
最后的灵魂眷顾，只不过是天道予以外来者的最终考验罢了，她完美通关，如今，再也无人能将她从这个世界驱逐。
而自己……
灵魂从身体内出来的那一刻，小王八似乎已经明白了结局，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我想我该走了。”
“走去哪？”黎漾挑眉：“投胎做王八？”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但如今禁锢解除，黎漾已经能够回身体里了。
不离开还等什么？难不成等着两个灵魂打一架？
小王八更加知道，到死都没有化形的她不可能是黎漾的对手。
既然输赢早已注定，又何必再配合这么一场生死之战呢？
而且她心里更加明白，自己并不适合留在这个残忍的修真界，就算现在勉强留下又怎么样？以后碰到打架，碰到妖兽，难不成还要委屈巴巴的连滚带爬的离开？
黎漾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为大道将自己的灵魂送进禁魂阵……
凭心而论，这些她做不到。
“那你舍得离开吗？”
王八愣了愣，摇头：“不知道。”
她其实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感情，不过是玄武后人的执念，想完成母亲对他最后的任务。
那便是活下去……
黎漾笑：“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天道予以你我二人共同的考验。”
凤家信奉大道至今，理应渡过这场离不开忘川的劫难。
天道没有第一时间驱逐她，让她和原主的灵魂同时出现，大概就是为了考验，她们之中谁才是最适合这具身体的宿主。
很显然，黎漾已经赢了。
不过……
她摇了摇头：“我们其实可以一起留下。”
小王八迷茫抬头，不知所措。
黎漾将掌心闪闪发光的长生剑递给她。
这把剑，一开始便是玄武妈妈让她去拿的，说是最适合玄武族的神剑。
现在想想，确实是最适合的。
承载万物生命的灵剑，是最适合给她留下来，做新的归宿的。
天道并非予以她们一人生一人死的考验，天道想看到的，不过是她最终的选择。
即便是天道，也没有直接决定某个人是舍是留的权利。
长生之力对她而言，亦是曾经得不到的执念。
曾经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如今被送到她面前。
她愣住，轻笑：“我确实输了。”
少女抬手放在长生剑上，黎漾手在下，她手在上。
长生剑光芒大盛，亦于此刻。
剑灵终于有了形状。
光芒淡去，黎漾再次回到那具身体里。
重新拥有控制权的瞬间，体内灵力大涨，突破大乘的奖励竟延迟到此刻才发放给她。
海底的另一边是凤族难以掩饰的欢呼声。
喜事临门，凤程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老者认认真真的看完整场谢幕，他亦是明白了真正的结局。
临走前，他认真作揖。
送走老者后，黎漾将长生剑剑灵召唤出来。
是和她这具身体一模一样的脸，犹如双生的存在。
小剑灵还未适应新的能力，只知道落地的一瞬间，庄楚然冒着火光飞奔而来。
“哇哇哇，别打我……”
剑灵跑的飞快。
想来若想用在战场上，恐怕需要好好养一段时日了。
黎漾叹了口气，回眸笑道：“大师兄，二师姐，我们走吧。”
“嗯。”楼弃点头，先行离开海底。
庄楚然稍稍落后了些。
似乎是想说什么，与黎漾保持一个很近的距离贴贴上。
她掏出化了形的冥甲龟塞给黎漾。
“很像你。”
像的是前世的黎漾。
想来庄楚然应该也明白了些什么。
黎漾弯了弯眼眸，并行离开忘川。
山高水阔，青山路远。
庆幸的是在这不算完美的世界里，总会有人陪她一程又一程。
（正文完）
2024.07.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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