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甘情愿跟着对方走,行至一僻静之处,那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朝她靠近。
“沈医士是不是没认出我?”
沈竹声一时懵怔,待她缓过神来仔细看了侍者长相才小声惊呼:“张先生?”
张八两穿着侍从的衣服与方才大不相同,有模有样的,头发也不似往常那般凌乱邋遢,她竟完全没能辨识出来。
“嘘,我们这边说话,晁荃如在等你呢,跟我来。”
张八两把她往旁边带,可走了两步想起了正确方向,这个俱乐部他也是第一次进来,勉勉强强才弄懂里头的结构,一时情急,难免走错。
“这边这边。”他领着沈竹声三绕五绕,偶有路过的下人也没对他们起任何怀疑。
两人来到一个连沈竹声都说不清楚的角落,约莫是在后门附近。晁荃如果然在那里等他们,而他竟也穿着侍从的衣服。
“月将?你们这是演得哪出戏?”沈竹声惊讶的声线中带着些许笑意。她还是头一次见晁荃如穿这种衣服,顿感滑稽。
“我们不好从正门进,就想了点办法,说来话长,哎,这不重要。”晁荃如一带而过,匆忙中能看出一丝窘然。纵然他背靠晁家,但也不能仗着家世横冲直撞往里走,安青夫人这里可不比他处,明里暗里都有规矩挡着,稍有不慎可能惹上说不清的麻烦。更何况他还拖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张八两,两人只能想些旁门左道的法子。
可沈竹声瞧着他俩的衣裳很合身,并不似是临时寻来的,心中有所怀疑,便问:“莫非,你们早就知道今天会来俱乐部,提前安排好了?”
而晁荃如没料到她的问题,便犹豫了一下。而这片刻的迟疑已经说明了所有问题。
沈竹声捶上对方的手臂,低声嗔怪:“你到底还是算计我?”
“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过后再跟你解释,这里不便长谈。”晁荃如安抚道,接着问她正经事,“方才你与拙丫可打听出了什么?”
见对方急切,沈竹声便将心底的不满往下压了压,缓了口气,不情愿地答说:“有,牌桌上有人提起了电汽事务所总务科林科长家的夫人可能就撞了拆白党,闹得很不愉快,已经离异了。”
晁荃如琢磨起了这个名字,可他甚少交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做官的,故而没什么印象。
他思索了片刻,说:“我了解了,稍后我去查一下。没想到这个俱乐部比我想象的更有用,早知道就交钱入会了。”他说着说着变成了嘟囔。偏偏近日安青夫人不在胶澳,他就是想用钱砸开门也得耐心等上几日。从前他对这种多是夫人小姐的场合避之不及,倒没想到今日砸了脚,又吃了自以为是的亏。
“也不是不能进啊,”沈竹声想起牌桌上太太们说起的话,便道,“听说想带人进来总是有办法的,林家夫人当初就是那么把那年轻男人带进来的……”她说着说着觉出了里头的味儿有些不对,那些歪门邪道领进门的在旁人眼中可都是些摆不得台面的男女关系,于是她脸红了红,赶紧改口说,“算了,这里就交给我和拙丫头吧,女人之间周旋也方便些。”
晁荃如看着她嗤笑,可没戳破她的困窘。“你们放心打牌,继续打听,我和张抱艾也不是来做闲事的,若是遇到难处别勉强自己,我们就在你们视线范围内,有事尽管打信号。”
“对了,”张八两忽然想起来,“沈医士,刚才在吧台不是有个男人缠着你吗?对方什么人啊?”
晁荃如眉头一蹙。“认识吗?”
沈竹声摇头又点头,如实回答:“确实有点儿难缠,但不打紧,他说在丸元小姐的生日餐会上见过我,我是对他没甚的印象,但应该也不是什么拆白党。”
“懂了,来这儿钓金鱼的。”张八两直白道,“和拆白党也没什么区别嘛,沈医士你可小心点儿,你这身份在那种人眼里可是香饽饽。”
“啊,”沈竹声耳根泛红,“我,我会小心的。”
“他可为难你了?”晁荃如脸上有了一丝怒意。
“没有,”沈竹声摆手,嘴上倔强,“我尚能应付,再说张先生也帮我解了围,等回了牌桌,料他也不能厚颜无耻地来搭话。”
“也是,有拙丫守着,豺狼虎豹来了也能被她那张嘴给说退。”张八两嗤笑着调侃唯一一个不在场的人。
“你别为难自己,遇难处就退一步,”晁荃如一脸严肃,劝说,“套情报找人本来也不是一日即成的事儿。”
“知道了……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沈竹声品了品,眉头就拧起来了,“‘不是一日即成’?那就是说,不光今天来打牌,以后还得常来?”她可希望是自己会错了意。
晁荃如苦笑,气势瞬间矮了三分,开口打破了她的幻想。“至少在我自己能进门之前还得麻烦你和拙丫,而且你们女人之间说话更方便不是吗?”
这话一出,沈竹声气得转身就走,连半个字儿都没留。到底还是被自己人给算计了。可她气归气,道理却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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