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了抵后牙槽，时景煊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倒背如流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却不是他想要听到的那个清冷里又莫名有几分可爱的声音。
“时老师，柠姐刚才被鹿清叫走了，我等会要她给你打回来。”
时景煊刚才生出的一点旖旎的心思，一瞬间凝结为冰川，只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
小助理握着纪倾柠的手机，看着手机上备注，陷入了沉思。
——【姐姐的小狗】
城会玩！
咬了咬酸得隐隐作痛的牙齿，小助理老老实实地坐在保姆车里等纪倾柠。
**
今天晚上云层很厚，鹿清又特意找了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呼呼”的风吹过树枝，“奚奚索索”的声音平添了几分诡异。
纪倾柠不动声色地跟在鹿清身后。
说实话，鹿清突然敲了她保姆车的门的时候，她是惊讶的。
鹿清躲了她那么久，竟然会主动来找她。
只是纪倾柠最擅长地就是把握主动权，无论鹿清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先乱了阵脚。
鹿清站定在黑暗里，没有一丝征兆地转过身来，抓住了纪倾柠的手。
纪倾柠也没有退缩，任由她抓住了自己的手。
温热的，柔软的。
看来萧家的元神还没有进入鹿清的身体。
“纪倾柠……”鹿清刚一开口，又骤然止住了话头，蓦地松开了纪倾柠的手。
她的嘴唇嗫嚅着，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件事情太怪异，纪倾柠又怎么会相信？
说不定还会以为她有臆想症。
纪倾柠反手握紧了鹿清的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鹿清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纪倾柠平静又包容的眼眸。
那双深蓝紫色的眼眸不悲不喜地看着自己，似乎有容纳万物的魔力。
鹿清平静了心神，尽可能简洁地把事情说清楚：“白鸽那部剧，我没有演。”
“那是沈枝意演的。”
听到这些，纪倾柠的眼眸没有丝毫的变化，脸上也没有丝毫讶异的神情，只是定定地看着鹿清，等待着她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见纪倾柠不说话，鹿清突然失去了和纪倾柠谈条件的底气，声音也弱了不少：“我还看到了你，在一个很冷的树林里。”
说完这些，鹿清不再开口。
纪倾柠挑了挑眉。
看来，鹿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植入了沈枝意的记忆，只是不知道为何她还会保有自己的意识。
如果是天道所为，那一定是天衣无缝的。
现在这种情况，那就只能和萧家有关。
萧家，愈发放肆了。
现在竟然敢违背天道了。
纪倾柠眸色冰冷，深蓝紫色的眼眸仿佛凝结的寒冰，她没有耐心再等着鹿清主动坦白，直接问：“不止这些吧，你应该还梦到了一些东西。”
“他许诺了你什么？”
“什么？”骤然一听，鹿清茫然地抬起头，但是须臾，对上纪倾柠洞若观火的神色，手心溢出冷汗。
她终究是点了点头。
从她进入栀子花落剧组的前几天开始，她就一直梦到同一个老人。
他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更透彻地知道她那些见不得人的怨恨与阴暗面。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认为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魇。
直到进组后，见到纪倾柠的那一天。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个人。
精致的脸蛋完美得哪怕是女娲也会为之自豪，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就连圈里向来高冷的时景煊也为她折腰。
她几乎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许多优势，可最让人嫉妒的是，她从不为此而炫耀，仿佛那些东西生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坦白说，很难不嫉妒。
很早的时候，鹿清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有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有人却拼了命逃出那个地狱一样的原生家庭，却最后发现只是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那一天晚上，她再次梦到了那个男人。
他告诉她，只要她按照他说的做，她就可以拥有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鹿清还陷在回忆中，纪倾柠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你没有答应的他的条件倒让我很意外，但你做出的选择很正确。”
“不是因为我没有受到伤害，而是因为你守住了自己。”
鹿清看向纪倾柠的眼神已经有了波动，她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不幸里变得阴暗。
她曾经无数次抱怨她的生活，但是当她动摇着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时候，她想起来的却是她小学班主任对她视如己出的呵护、初中时校长一次次走访她鸡飞狗跳的家给她争取读书的机会，他们都竭尽全力给予她光明，她不能自甘黑暗。
纪倾柠不知道鹿清想到了什么，只是眼神里露出几分赞许。
万物生灵，能够坚守本心的少之又少。
没有坚守住本心，沈枝意和季家老太太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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