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病人的家属一听，赶紧围过来不准她们偷偷回家。
赵四在人群中看见老婆被拦住，趁着大伙不注意悄悄跑回家了。
王玉青带着一群人先来到华桂的家，华桂的院子里摆着七八个盆，盆里堆满了田螺，里面的水也脏兮兮的。
何如花正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刷子，她在盆里随便刷几下就捞起来放在筲箕上，然后端进厨房去。
旁边的杨辉也在帮忙，他看不下去，说：“如花，你这样都没洗干净……得再洗洗……”
何如花瞪着他：“让你来帮忙干活的，不是让你来指指点点的。”
杨辉低下头不再说话，而是细心地把自己的那一盆田螺刷干净。
接着，两个人就看见王玉青带着一大群人进院子。
何如花赶紧起身拦住，手里还拿着脏兮兮的刷子，用鼻孔对着王玉青：“你干啥呢？带这么多人来干嘛？谁允许你来我家了？”
因为这是自己的家，她就底气十足。
话刚说完，她就又看见后面自己的爸妈，老书记，还有几个干部，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劲。
王硕吼道：“一边呆着去！”
何如花吓得一颤，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被新来的民兵指导员吼，她羞得脸火辣辣的。
王硕带着几个民兵上前，在每个盆里看了几眼，他说：“这都是沙跟泥巴，怪不得大伙吃了拉肚子。”
王玉青从每个盆挑出来一大堆她都不认识的螺：“这种螺我不认识，我平常都不敢摸回来。”
她最后拿着两个钉螺，说：“这种螺应该是叫钉螺，如果没有彻底加热煮熟的话，吃了就会拉肚子，而且这种螺，会传染血吸虫病，吃多了，后果很严重。”
这把袁芳、刘刘、史冯、钱娟吓得不轻个个都看向华桂。
华桂心虚了清了清嗓门，道：“你说这螺不能吃就不能吃啊？你是专家啊？你还是医生啊？”
王玉青看向那些病人家属：“大伙可以拿着这些田螺去医院让医生瞧瞧。”
知青陈伟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拿起钉螺打量了下，说：“这螺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危险率很高，特别是没有熟透、细菌会残留、还有寄生虫，吃了会导致拉肚子，严重点会食物中毒。”
“我虽然嘴馋，但是这种螺，我都不吃的。”
他是从大城市来的知青，懂得多、见识得多，他的话没有人不相信的。
华桂一听，心虚胆怯地低下头。
旁边的袁芳几人瞧见她这样，个个都站立不安，害怕起来了。
雷勇霞看了一眼地上的几个大盆，视线又转移到筲箕上，指着大家看：“你们瞧瞧，这都没洗干净，青儿说了，这些田螺摸回来起码要在盆里养好几天，不断地换清水，这一看就打算直接炒熟了卖……这水脏死了，还有臭味。”
有个妇女很聪明，立马上前端着一盆，说：“这就是证据，大伙去公安局报案……”
有人说：“这就是谋财害命啊，谁知道她给我们家里的人吃得是这么脏的东西啊……”
那个拿着锄头的中年男人说：“你们大队的知青都说了，这种螺吃了会拉肚子，你们还怎么狡辩啊，我拿着这螺去县医院跑一趟！”
说完，他从盆里捞了几个钉螺塞在口袋。
华桂有点束手无策半个字都解释不出来。
旁边的何光亮依然背着手，但是双眉皱着，脸色难看。
何如花不知天高地厚地来了一句：“什么证据不证据，没洗干净咋了？不是你们自愿买的吗？而且一角钱一斤，你们还想吃多好的？贪图便宜又嫌弃东西不好，什么人嘛。”
她几乎是跳起来说：“去报案呗，怕你不成？”
何光亮猛地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这一嗓门把何如花吼得一愣，她都不知道自己说错啥，侧头看向旁边的华桂，华桂也低着头不说话。
王硕说：“主任，这事你得解决啊，人家这么多人的家人吃了这田螺拉肚子，现在证据确凿，你作为大队的主任，别继续包庇啊。”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何光亮也不敢包庇，而且他也没想过自己老婆弄的田螺会害得大伙拉肚子。
那些病人的家属知道自己占理，一个个开始底气十足，纷纷让何光亮给个说法，不然，他们就闹到公社去，闹到县公安局去。
有个人还嘲讽：“你们大队做人做事就这样啊？怪不得是咱们公社最穷的一个大队，有这样的干部领导，能不是最穷的吗？”
何光亮顿时颜面扫地。
王玉青故意说：“其实这事不怪咱们主任，我们主任虽然办事能力不行，但是他绝对不会包庇自己的老婆，肯定公平公正，秉公处理的，该赔的就赔，该道歉的就道歉……”
这话一出，那些不知道的人都惊讶，原来面前这个蛮狠不讲理的恶妇竟然是金牛大队主任的老婆。
王玉青又说：“还有这位华桂同志，好歹是我们大队的妇女主任，觉悟高，吃苦耐劳，以身作则，思想作风正派，带领咱们大队的妇女发挥半片天的作用，不然咋可能当上妇女主任？这次卖田螺的事只是因为一时迷了心窍，贪财，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她一定会给大家赔礼道歉，大家有什么要求提出，她不会拒绝的。”
“不管是大队主任还是妇女主任，可都是群众选举产生的，说明他们平时处事公平公正，具有亲和力和，毕竟他们处处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这话说得何光亮跟华桂羞愧不已。
病人家属一听，好家伙，这还是金牛大队的妇女主任呢，先不说卖不干净的田螺，刚刚那所作所为，跟个泼妇一样，哪有半点妇女主任的风范？
金牛大队的人心里有把秤，其实早就在心里觉得他们两口子德不配位，加上王玉青这样一说，更觉得他们不配了。
病者家属都是其余大队的人，还包括其余公社的人，通过这件事个个都非常嫌弃何光亮跟华桂，有人忍不住吐槽：“好歹是大队主任跟妇女主任，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怪不得是最穷的一个大队。”
何光亮跟华桂都怕丢了乌纱帽，任由大家嘲讽。
何光亮命令华桂给那些病人的家属一个个道歉。
华桂心里不愿意，但是也知道这事闹大后果严重，她挨个的走到病人家属面前低头道歉，特别是走到老奶奶、还有中年男人的面前，连续说了四五声对不起。
那中年男人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老奶奶气愤道：“你刚刚那嘴脸差点没把我老太婆吓死，你不是很能耐嘛？我说呢怎么那么大的口气，原来你男人是大队主任，你是大队妇女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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