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太监句句属实,隔着几米开外的屏风,床上传来的动静微弱得可怜,常皇后确是一丝气力也没有了。
太后一手拿帕子掩着唇,被宫女搀着从屏风后出来,脸色又是憔悴了几分,眼中满是血丝,见到李致,也没再责骂。然后又看向苏沉,满眼的痛惜。
苏沉低着头退后两步悄无声息绕到屏风边,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除了几个太医焦头烂额的围在床边,还有一道素色身影坐在床沿。
苏沉看着那道身影怔怔发呆,然后移开了视线,却又与李致暗沉沉的目光撞上。
“?”苏沉没懂李致眼神里幽暗的那道光,又碍于在场人多,没法开口去问。
常吟此时也跟了过来,走到屏风前挡住他,恶狠狠道:“别瞎看。”
苏沉难得没与他抬杠,乖乖退了半步:“刚才……”
他方才打昏了李致,害得常吟无法面圣,只得擅自闯宫。苏沉如今晓得常吟那时焦急如焚的心情,想要为那事道歉,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改口道,“我原不知道,常皇后是你姐姐呀。”
常吟眼下一脑门官司,不想与他多说,执拗的转过头去。
不多久,太医们排成一溜走出屏风,对着李致行礼并说明了情况。
李致听完没作声,看向太后。
可怜可叹,太后一生吃斋念佛,如何能下这样的决断呢,她也曾经历小产丧子之痛,更是明白其中苦楚,不禁掩面泣泪如雨。
见皇帝不发话,一位年轻太医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如今情况实在凶多吉少,再拖不得了,还请陛下速下决断。皇后与皇嗣……”
太医话没说完,便叫边上的老太医狠狠怼了一记。皇什么嗣?废帝的孩儿也能叫皇嗣?
年轻太医这才意识到说顺了嘴,吓得跪地不起:“卑职一时失口,陛下恕罪!”
“无妨。”李致并未生气,瞧了眼苏沉,心道这般得个便宜皇嗣,倒也不错。
“九弟与朕一脉孪生,他的孩儿,说是朕的皇嗣,也不为过嘛。”
年轻太医不知皇帝这话透着几分真意,却不敢冒进再说什么。
“所以……”李致看看掩面不语的盛太后,又扫视了一圈哑巴似的太医与宫人,道,“现在你们是要朕决断,是要绞碎了小孩,保常皇后的性命,还是活活剖开母腹,杀母取子。”
他用词直白的很刻意,存心是要人听了难受,才能如愿见到众人对哪一句更为不忍了。盛太后怜爱幼子,听到绞碎孩儿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替之,而常吟只盼家姊平安,听见剖腹取子,不由的浑身颤抖。
常吟忍不住抱拳跪下:“陛下……!”
“又不是朕的皇后,朕的孩儿。这决断怎么也轮不到朕来做。”李致轻飘飘道,“废帝不是都到这儿了么?他的妻儿,他不该说点什么?”
安静片刻后,李牧施施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双膝跪下,以额贴地:“臣弟叩见陛下。”
众人看着废帝稽首以示臣服,李致安静垂头看他:“九弟,常皇后是当年你向父皇求娶的妻子,她腹中孕育的也是你的骨血。如今形势如此,不能两全,你想保住哪一个?”
废帝李牧低垂着眼,恭顺道:“臣弟自身不过阶下之囚,全凭陛下安排便是。”
谁说不是这个道理?废帝自己的性命尚且握在暴君手中,何况他的子嗣。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敢插话,末了,还是盛太后拍打着花梨木椅的扶手,抬高音量喝道:“皇帝还不决断,是非要害了两条人命不可吗!”
李致回头:“这也要算在朕的头上么?”
盛太后愤怒至极,脱口而出:“自然要算在你头上!若不是你那时……!”
她顿住了,没有说下去,满屋子的太医宫人,她身为太后,皇帝的生母,自不敢冒犯将夺权篡位四个字说出口。
可即便如此,众人心里也能把这话头接下去,若不是暴君李致夺权,常皇后与皇帝相敬如宾,安稳养胎,不那样战战兢兢的躲在长清宫度日,或许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步田地。
李致冷笑一声,脸色一沉,朝着前方跪着的废帝李牧缓缓踱步,道:“九弟,你我之间似乎从来如此,仁心善举,一向轮不到朕来做。反倒是这些沾血的勾当,总是要朕来操持。今日朕选常皇后,便是残害手足骨血,以绝后患。若选了那腹中孩儿,也逃不过心狠手辣,杀母夺子的罪名。”
李致勾起唇角道:“反正捞不到好,朕还不如索性将这两条性命生生拖死,也不过手上多几条人命,身后多几个骂名。”
常吟闻言浑身一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侧传来一声。
“陛下,臣有一言,斗胆进谏。”
常吟回头,只见苏沉双手高举长揖。
李致一瞬便从方才的怒火中烧中冷静下来,抿了抿唇:“先生请讲。”
皇帝的声音突然柔得像变了个人,似乎还带着几分心虚,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灰飞烟灭了。在场众人不由讶异侧目,小心看向发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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