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
这个点谢时垣怎么可能睡觉？他从来没有这个点休息过！
我想起芸蔻，问她。
“那今日宴会上跳舞的那个舞姬呢？她人呢？走了吗？”
此言一出，毓秀脸色瞬间一片灰白，瞪着眼睛看向我：“你...你怎么知道...那舞姬？”
我气得笑出了声：“你是真敢啊？你故意撮合了他们二人？他是你的枕边人，你怎么能把别的女人送上他的床榻？”
毓秀面上臊红一片，还死不承认：“你胡说什么？将军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我这也是为将军考虑...”
我又急又气，一把抓住她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愚蠢会害死他！不想他死就快点给我滚开！”
她有些愣，大约是听到死这个字眼，慌了神，忙问我：“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腹中隐痛，长长呼出一口气，顾不得许多，直接上手推开毓秀：“马上去请大夫来，你最好祈求上苍，谢时垣没事，不然整个谢家都要葬送在你这个蠢货手里！”
说完我抬脚离去，却觉得脚步虚浮得厉害，扶着墙才站稳了些，腹中的下坠感越来越强烈。
新月扶住我的肩膀：“夫人，你没事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往谢时垣所住的房间走去。
其实毓秀的想法也属于人之常情，她所有的恩宠都来源于谢时垣，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后宅小女人，一切都以夫为纲，我可以想象到以后她若是被续弦扶正，为了讨丈夫欢心，甚至会变着方法的为他寻来美人，只为维持好一个当家主母的贤良模样。
芸蔻身带异香，姿容姣美，不知道她背景的，只会将她当成一个寻常献舞的美人，一切似乎都是巧合，可这巧合的背后却有无数双手在助推，或有意、或无意。
靠的越近那股香味就越来越浓烈，推开门的一瞬间，刺鼻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
门口的衣服散落满地，室内一片春光旖旎，众目睽睽之下，两个赤条条的人影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红纱帐内弥漫着魅惑至极的情愫。
那女子云鬓微塌，扬起一张俏生生的面庞，双眼迷离。
我看的分明，那人正是芸蔻。
我再也站立不住，扶着门框摇摇欲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沉沉坠入深底。
章乙说过，红鸾秘药，需要男女欢好，才能算下毒成功。
眼前此景，活色生香，好一幅云山雨合。
我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我沉痛的闭上双眼，跌坐在地上，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我的腹部，那里绞痛的厉害，浑身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抖的个不停，想发出声音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恍恍惚惚间，我隐约瞧见新月惊慌失措的脸、有个人影朝我奔过来…
最后的意识消散前只觉得脑子里混沌一片，终是什么都没了知觉。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了一位故人。
空荡荡的大殿，有点像是被荒废已久的懿德殿冷宫，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将帷帐吹得飘飘荡荡。
我拨开一重又一重的帷帐，见到了久违的皇后娘娘。
如今我看着这张脸，生了些恍惚之感。
毕竟我顶着这张脸生活了好几年，像是对照镜子一般，奇怪，梦里居然也会有感觉。
皇后娘娘还是那么慈眉善目，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铺散开来，靠在软榻上笑眯眯的打量着我。
我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娘娘，这么多年了，您终于肯入我的梦...”
她嘴角弯弯，朝我招招手：“小璟，你过来。”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我小璟了，当了太久的邵筝，都快忘了我自己是谁。
我赤脚走过去，蹲在她身侧，仰着头，轻轻触摸她的衣袂，触手冰凉，感受她衣袂带来的真实感。
我想问问她：“娘娘，我做得对吗？”
她的手放在我的头顶，细细摩挲着：“小璟，苦了你了。”
“小璟不苦，我走过您走过的路，才知道您当年有多苦。”
“傻孩子，万般皆有命数，逆天改命也终将是徒劳，你眼前看到的也许不一定是你以为的真相，你想改变命运，有没有可能也正是你一手促成了这个结果呢？”
我不解：“什么意思？”
皇后笑笑：“以后你会明白的。”
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眼前变得缥缈起来，我蹲坐在一片凉沁沁的水面之上，远处传来呼唤，我四下望去，一片雾茫茫，什么都没有。
只有空灵的声音四处飘荡，我往下面看了看，声音正是从水面之下传来的。
我拨开水面，荡起一层层涟漪，水面之下的皇后身影变得不真切起来，歪歪扭扭，细看之下才发现不止她一人。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边牵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黑黑的一团，看得不真切。
我把手放在嘴边呼唤：“娘娘，你在水下做什么？你上来啊！”
娘娘的声音悠远极了：“一命换一命，它我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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