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为我从普通人中筛选异能者，一个能帮我将普通人觉醒异能者，这对爷孙女的能力真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
“他们的出现为我节省了几十年的时间，我真该感谢鲁蕴礼手术失败，然后被患者家伙活活捅死，不然哪能让我发现这样的宝贝。”
“真的，我再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你们天衡山插进来搅局，我的计划不可能失败，那时候，那时候我就不该让冯志宏去给你送剧本。”
话题绕回起点，董睿安不由自主地感慨起他这几十年布局的顺利，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把需要的好棋一步步全都送到他面前。
最后这计划也几近完美地成功了，只是他自己出了意外，从高贵的新世界开拓者变成了悲哀的旧世界阶下囚。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似是要想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可他殊不知计划的顺利进行靠的不是老天的眷顾，而是神明的默许。
以新祂半数能力发动神祈，董睿安的计划如何不顺利？
他不明真相，在神明面前控诉老天的戏弄，而神明表情略带玩味，一言不发地聆听着。
良久，董睿安受损的嗓子撑不住，开始生理性干咳，侯涅生起身拿了瓶水丢过去，“喝，别一会把自己渴死了。”
除了喂饭和喂水，谷若戈操控的十号女人不会跟董睿安进行任何不必要的交流。
董睿安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地说过话，他是个习惯身居高位，需要有人关注，有人在乎，乃至吹捧。
侯涅生的出现极大程度上满足了他空缺多时的心理需求，以至于他拿到水后毫不犹豫地打开来，咕嘟咕嘟地猛灌着，迫切地想要继续说话。
侯涅生重新坐回椅子上，微微颔首，趁着董睿安喝水的空档，总结性夸赞道：“如此说来，你的计谋很细，本身城府也深，若非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关了几个月导致精神和心理双双受挫，我应该问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董睿安点了点头，险些把下巴都扬了起来，“没错，你既然这么识趣，还是赶紧叛变跟了我吧，等我的计划成功了，该给你的奖励肯定少不了。”
“可是.....”侯涅生话音一转，轻飘飘地问：“你真的是前朝天子吗？”
董睿安瞳孔一颤，手也跟着不稳起来，水瓶“咣当”掉到地上，“是，我怎么不是？！”
他极力否决，强撑着营养不良的躯体站起来，手托在墙上，双眼发红地瞪着侯涅生，恨不得将他活剥，“我是天子，我就是天子，是被这些蝼蚁覆灭的前朝天子，我要复国，我要做回天子，这天下理应是我的。”
侯涅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突然发狂的董睿安。
董睿安全身重量都压在脏脏的墙壁上，腾出一只手指向侯涅生后立马往下滑了些。
他努力不让自己重新跪坐下来，以一种狼狈且滑稽的姿势命令道：“贱民！你这该死的贱民！你怎么敢用这眼神直视天子的！跪下！立刻给我跪下！”
侯涅生自然不可能跪的，他用手托着下巴，轻笑一声，语气玩味，“我见过很多皇帝，好的、坏的，荒诞的，稍有会把贱奴这种词放在嘴边，即使挂在嘴边也不似你这样过度频繁。”
“在过去，正统妃嫔所出的皇家人生来便高人一等，他们无需刻意彰显自己的身份，可你不同。”
“你为何要反复强调贱民这个词，是反复给旁人洗脑，还是反复提醒自己，亦或者，你在害怕什么。”
“不——！”董睿安嘶吼着反驳道，“我不是！我不是贱民！我是天子！我就是天子！我是唯一的天子！”
“不，你不是。”侯涅生的眼睛变成纯金色，瞳仁也在一点点变尖，直勾勾地看着董睿安，看得董睿安颤栗和恐惧，“董睿安，你不是天子，你只是一个用拟态异能抢了天子之位的贱民。”
“我不是.....”董睿安举起的手早已垂下，双腿开始打颤，身体也在逐渐往下滑，却强撑着喃喃道：“我不是......”
侯涅生静静看着董睿安，这双冰冷的纯金色兽瞳似一把利刃，轻易撕开他最不愿想起的肮脏的不堪过往。
等董睿安支撑不住，绝望地瘫倒在地上时，侯涅生轻飘飘地问：“董睿安，告诉我，最初的你究竟是谁？”
“最初......”董睿安瘫在地上，嘴巴微张着，呼吸声更是微弱，像一直离了水濒死的池鱼，“我.....我......”
他重复“我”这个字音重复了好久，终于想起最初的自己是谁。
他不是董睿安，不是前朝皇子，谁也不是，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乞丐。
他浑身脏臭，人见人嫌，连饭都吃不上，是少年天子巡游见他可怜，好心赏了他，乃至这一片的乞丐一顿饱饭。
很快，他接过热乎乎的干净饼子，吃的狼吞虎咽，泪流满面，心底也生出一个愤怒的念头。
为什么他要是乞丐，对方却能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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