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于是上前与他攀谈。
原来，这祭祖的步骤，从早晨的燃香、洗供、摆供、烧供、晒族谱。
再到下午的各房上香拜祖，收族谱。
还须最后一步，晚上唱大戏。
大戏唱完，祭祖才能算结束。
这大戏，一般是当地的傩戏。
这是一种古徽州戏剧，并非京戏。
但考虑到现代京剧，正是源自当年徽班进京。
所以这傩戏，猛一看来，确是很像京戏。
剧目也有讲究，一般唱的是《目连救母》。
说的是佛陀弟子目连，拯救亡母出地狱的故事。
由于大多表现地狱的场景。
整个剧目充斥着刀山火海，阴兵恶鬼，十分怪离可怖。
而且这出戏特别的长。
正常在舞台上表演，那非得演上三天不可。
作为祭祖戏，则是从晚上亥时，唱到第二日寅时。
说白了，就是连着唱一整晚。
想想看，真跟演了一整晚恐怖片差不多。
这种东西，会有人看吗？
你别说，还真有。
据一些唱傩戏的老前辈说，一般到了子时。
那台下都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只可惜，那都不是人。
这戏，原也不是演给人看得。
所以演的时候，台上需点着五色的亮光，燃着烟雾。
目的，就是防止演员看见底下的众生害怕分心。
于是，台上五光十色、唱念做打，台下鬼影重重，好不热闹。
此刻，这戏班才下戏，正要收摊子。
那演员唱了多少场鬼戏，也没见过真人。
这才被吴邪他们吓了一大跳。
别过那人，几人转身向大门口走。
吴邪是越想越觉着毛骨悚然。
胖子早已忍不住道：
“怎么回事？昨晚他们在这闹了一晚？我怎么什么都没听着？”
他又用眼神询问了张起灵和雷启明。
两人俱是摇头。
他想了想，说：“不对，昨晚祀堂根本没人呐！”
吴邪愁眉不展，心中更加笃定，他们昨夜，根本不在此处。
他看了看雷启明，心道，这小子肯定明白门道。
却又不打算说的样子。
难不成事关他雷家的机密？
雷启明见吴邪总拿眼睛瞥他，一副要问不问的神情，笑说：
“非我想藏私，只是没时间解释，咱们有缘再叙罢。”
他双手一推，祠堂大门洞开。
门外，嫩黄的朝阳，洒在油亮的青石板巷道上。
正是他们来时的模样。
吴邪一愣，心道，这话怎么说的像要告别似的。
便问：“怎么，你不走吗？”
雷启明摇了摇头，说：“事没办完。”
搞了半天，这小子就是专程来把他送走的。
吴邪这个倔脾气，最讨厌被排除在外，当下就不乐意了。
说，你不出去，那我也不出去。
你有什么事，我陪着你办。
哪知还未及雷启明反应，张起灵先使了个眼色，将他拉至一边。
“你得回去。” 他说。
胖子凑过去，一听也疑惑了，说：
“小哥你这话说的，跟你也不出去似的。”
哪知张起灵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吴邪眼睛瞪得老大，心道，不是吧！
胖子也摆手说，这怎么行，铁三角怎么能缺一角。
“刘丧。” 张起灵说：“你得跟紧刘丧。”
吴邪一愣，忽又想到雷启明改名换姓这事。
便忙问：“是不是外面的人有问题？是谁？”
张起灵摇了摇头，说：“还不知道。”
“那你们要办的事又是什么？” 吴邪又问。
张起灵简短的答道：“我和他同路，不同事。”
为了显示自己无所隐瞒，又补充说：
“我去动个机关。”
吴邪皱了皱眉，感觉胸中有千百个问题。
稍远那人却已不耐烦，问道：
“老张，交代好没？”
老……老张？！吴邪和胖子都是一愣。
张起灵转头，对他点了点头。
又对吴邪和胖子说：“三日之内，必与你们汇合。”
说完，转身与雷启明一起，要往宅内走。
还未走出几步，吴邪又问：
“可否请问雷老爷子的姓名？”
雷启明转过身来，说，他爷爷在十年动乱吃了很多苦。
因而说，这都是名利累人，便不愿再用‘样式雷’的招牌。
连姓也不用了，只以名示人。
“我爷爷，名叫‘文时’。”
吴邪一听，浑身一震。
立刻拱手，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又一直目送两人远去。
“这雷老爷子，很有名吗？” 胖子问。
吴邪点了点头，感叹道：
“我们的教材，不少都是文老编的。”
又说：“以前只当他姓文，没想到竟是姓雷。”
吴邪和胖子两人，寻了条船，回到秀湖村与湖居。
这一晚上的折腾，早已经累的不行，沾床就睡。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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