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听得眉头一皱，冷声说道：“崔成义他难道就没有看清形势，如此情况下还盲目作乱。当初我就让你一再告诫他，凤翔若不参与，官府绝对一视同仁。我早就说过，汉人、会人都是炎黄血脉，一母同胞，只不过因为信仰不同，才有两个民族。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崔成义如此不听善言，真是不可救药。”
禹得水听了，黯然神伤，说道：“崔成义也是不愿反叛，只不过那些叛匪受了马成龙的蛊惑，非逼着他造反不成。如此，方有今日之憾哪！”
陈玉成想了想，又问道：“老禹，西安城的会众现在情绪如何？当中可别再有任老六、赫家亮那样的激进分子，若是如此，我想帮忙也不成啊！”
禹得水听到陈玉成愿意插手此事，连忙答道：“大人放心。我们城中的会众已经全部都随我们皈依了旧教，旧教经义宽仁温和，绝对不会出现向任老六和赫家亮那样激进分子。”
见禹得水如此说，陈玉成也放下心来，当即表态道：“我会尽量和巡抚大人说明情况，争取早日解决西安会汉两族的争斗。不过老禹啊！你们是不是也拿出些实际行动，让西安城的百姓们看看你们平叛的决心哪？”
禹得水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当即听出陈玉成的话意，很快表态道：“大人，这个事情我正要向你汇报。我参与平叛的会人营因为近段时间战事频繁，战损较大，急需补充。我们想从西安和释放的会人当中征调两千人补充战损，还请大人同意。”
“这事我怎么管的着。”见禹得水如此识趣，陈玉成连忙推脱道：“这个事情你需向巡抚大人汇报，我管的是哪门子事呀？”
禹得水嘴一撇，你管的哪门子事，谁不知道你和巡抚大人是兄弟，而且巡抚大人的亲妹妹都整日住在你家里了，你说的话巡抚大人能不听？
只是禹得水牢骚还没有发完，就听见陈玉成继续说道：“并且凤翔府和邠乾二州那里，你也得多派些长老去那里。这样杀来杀去不好，我会向巡抚大人要求军队尽快介入，制止那里的相互残杀。你们旧教也可以趁此扩大影响吗！”
“大人活我会人之举，我等代我等会众谢过大人。”随着禹得水的动作，陈玉成眼前呼啦啦又跪下一片。看着他们感激的神色，陈玉成却是苦笑连连。莫要到了乱平以后，老子也像左宗棠那样被秦人骂上百余年。
待到众人都走了以后，陈玉成却把禹得水留了下来。“老禹，白粉那事进行的怎么样？”白粉是陈玉成和禹得水之间对海洛因的密称。
一听到这里，禹得水顿时眉飞色舞，说道：“大人，我已经和汉口的英国洋行理查德先生联系上了。理查德先生见了货以后，当下品尝一番，连声称好，说是比着土耳其鸦片有劲的多，在英国市场上绝对能压过所有的鸦片，当下就要我们把货全部卖给他。不过当他听了价格以后，却是再不敢说大话了，说是要和上海的几个朋友商量商量再说。”
“你要价多少？”陈玉成惊问道，要知道此时中国的洋行大多插手鸦片贸易，个个都是富得流油。
“商谈到最后，我退到每斤100英镑不再松口。不过我按照你的安排，和理查德交代了，建议每人每日吸食白粉最好不超过半两（18克）以上。”禹得水轻飘飘地答道。
陈玉成一听差点晕过去，这个时代的英镑和后世的英镑可是没得比。要知道19世纪1英镑含7.克纯金，折合3两白银。按照后世金价大概是330元/克，也就是说，1英镑相当于2400多元人民币。
那时英国一名高级公务员的年薪大概才有300-400英镑。一般男职员工资约100英镑，女员工工资约50英镑，这还是伦敦城的情况。况且他生产的海洛因质量与后世的劣等品还有一定的差距。禹得水一张嘴1斤就要了人家一年的收入，价逾黄金了，无怪乎理查德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看见陈玉成那吃惊的模样，禹得水却是有些不屑说道：“我知道你要说卖的太贵了。不过做生意这事情你不懂，好东西从一开始就要硬起腰板要价。否则价格低了，纵使你说的天花乱坠，别人也不会认为是好东西。咱们生产了这么长时间，才产出了不过百余斤，按白菜价卖你也得同意呀。”
“行，行。老禹，怎么卖我不插手，那都是你的事情。不过现在理查德有回音了吗？”一谈到生意经，陈玉成连忙举手投降。只是心中不断腹诽道：“娘的，还嫌生产量少了。10%以上吗啡含量的土耳其鸦片那么容易购买吗？生产海洛因所需的酸类等化学制品能那么容易制造吗？”
禹得水从腰间抽出烟杆，撞上烟丝，深深吸了一口，和一个老烟枪简直没有区别。
禹得水的举动又让陈玉成大跌眼镜。这可是禹得水前所未有过的举动，因为红脖子会严禁吸烟、喝酒和赌博，不过旧教要求就没有那么严格了。禹得水如此做无怪乎让陈玉成明白，他已经彻底和红脖子会决裂了。
“腊月初理查德回了话，说是商量好了，先要一批试试。”禹得水回答道。
“多少？”
“一万英镑。”禹得水回答道。“不过我没有同意。说是我们也是从中亚一个地方进的货，那儿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生产量，再说路途这么远，跑一趟也不容易，最多五十斤。”
“啊？”陈玉成有些搞不明白了。“咱们才开始生产，产量是有些低。不过这个月就可以加大生产量，一个月生产二三百斤还是可以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大人没有做过生意，这其中的蹊跷你不了解。这东西呀！绝对不能只有一条销路。你不是说过吗，最好欧美国家都吸食咱们的白粉。等理查德他们尝出甜头，肯定还会有其他国家的洋人来咱们这里买货，咱们的生产量在那里放着呢，到时还不是价高者得之。大人无需担忧卖不出去。”
“那是！那是！”陈玉成彻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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