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带着人姗姗来迟，正领着人站在院中，视线在破烂的门上流连不止，直觉告诉她这一处损坏必是世子有关。
果然，下一刻她就看见自家世子从表小姐闺房中出来的身影。
顾清无噙着笑，与孙嬷嬷擦肩而过。
直到顾清无远去，孙嬷嬷才回过神，后背竟出了一身冷汗。
顾世子真不愧是镇国公的孩子，不过二十的年岁，身上的气势竟然与镇国公一般无二，令人生寒。
下一刻，孙嬷嬷看见了赵嬷嬷跌跌撞撞的身影，她暗中皱着眉，赵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发生天大的事儿也不能如此行为，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定会议论夫人治下不严。
“赵嬷嬷，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挽回的余地就更大一点。
赵嬷嬷挺起胸，使用自己最熟稔的笑容道，“没发生什么事，就是世子和表小姐之间吵了个嘴，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居然连孙嬷嬷您都来了。”
瞧着赵嬷嬷一副回避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孙嬷嬷没有继续追问，“是夫人派我来的。”
赵嬷嬷一怔，“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处人多眼杂，方才发生了什么若是传出去，对镇国公府和表小姐都没有好处。
孙嬷嬷道：“无事，只是夫人有几件事想问你，特命我来找你过去。”
赵嬷嬷视线扫过孙嬷嬷身后的几个人，难道世子爷来这里，夫人知情？
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对着孙嬷嬷道：“那我们现在过去吧，我正好有些事要告诉夫人。”
夫人有多介怀宋知窈的母亲她比谁都清楚，若是让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了宋知窈，赵嬷嬷不敢想象周氏会有多难过。
见了周氏，赵嬷嬷将择荇院发生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在顾清无让她捎带的那句话说出口时，周氏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荒唐！”
赵嬷嬷腹诽，可不就是荒唐吗！
她低声道：“世子爷是多么规矩的一个人，从未让夫人你操过心，今日却突然做出这件事，肯定是宋知窈那个小贱人蓄意勾引的。”
赵嬷嬷才不信真相是顾清无口中所说的贪恋美色，这分明是给那个小贱人的开脱之语。
赵嬷嬷进献自己的意见，“夫人，要不把这个小贱人送到庙里去，嘱咐主持好生看管，将她和世子爷隔开。”
“又或者快些为她定下一门亲事，草草打发了出去。到时候木已成舟，世子爷再怎么也不能抢旁人之妻。”
他还真敢！
周氏扶着额头，没有应话。
赵嬷嬷继续道：“可惜了咱们好端端的世子爷，身上居然有了这么一个污点。”
周氏叹了口气，“赵嬷嬷。”
“在！”
她看向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老妇人，淡淡道：“你不觉得，你的手伸得太长了点吗？”
赵嬷嬷心中一凛，刚要说话，就看见周氏凌厉的目光。
她声音低了下去，“夫人，老奴……老奴是为你着想，想为你分担一些事情。”
周氏瞥了赵嬷嬷一眼，“你还没理解我为什么要将你送到宋知窈身边吗？主子永远是主子，下人永远是下人，下人站得再高，手也不能伸向主子；主子的身份再低微，也不是一个下人可以置喙得了的。”
“我以为在知窈身边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个道理你已经明白了，没想到居然还要我来提醒你。”
赵嬷嬷面色一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她膝行几步到周氏身前，拉着周氏的裙摆，哀嚎道，“夫人赎罪，老奴只是挂念夫人，这才口出妄言。”
“我只是想快点回到夫人身边，没有想要指点主子的意思，还望夫人明察。”
周氏挥了挥手，“下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明白这个道理了，我就什么时候把你调到我的身边。”
周氏肯放过自己，赵嬷嬷擦了擦脸上的泪。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周氏斥责道：“但你记好了，宋知窈虽然是镇国公府的客人，多年住在这里，早就是镇国公府的主子。对待主子，最好恭恭敬敬的，若你还敢用像今日这般污言秽语，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你回去吧，今日发生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赵嬷嬷松了口气，“老奴遵命。”
赵嬷嬷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碎瓷的声音。
摔了一套杯盏的周氏还嫌不解气，又将桌子上的花瓶扫落在地。
孙嬷嬷道：“夫人，既然世子对表小姐这么执着，不如就将表小姐许给他。”
周氏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他想要宋知窈我怎么不给他？分明是那个宋知窈无意于他！难道我还能强行将宋知窈塞到他床上吗？日后我怎么面对宋知窈的爹娘，若是让她娘知道这卑劣的手段，我岂不是会低人一等？”
“而且，我气的是他喜欢宋知窈吗？我气的是他用手段也不知道用一些干净点的，这手段若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想我镇国公府？他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人，连这些都不考虑清楚吗？”
周氏对顾清无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一个女人罢了，自己儿子喜欢，她再不喜欢能怎么办？
儿媳妇又不是给她娶的，她满意不满意有什么用？
孙嬷嬷扶着周氏坐下，“世子他不懂夫人你的苦心。”
周氏叹了口气，“真是冤孽。”
她道：“你从我库房中拿一些燕窝和药材，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宋知窈。清无那孩子没个分寸，肯定是吓坏她了。”
她半眯着眼，意味深长道：“正好我也有几句话问她。”
“是。”
顾清无前脚刚走，后脚白芷走进来。
宋知窈茫然道，“白芷，爹娘若是知道这件事，肯定要责骂我对不起宋家门楣的。”
白芷心中痛惜，“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第一时间拦下世子。”
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宋知窈此刻心底只有恐慌。
恰在这时，有声音道：“表小姐，夫人来看你了。”
这是来找她算账的吗？
宋知窈没有血色的脸愈发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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