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戈第二天要值班，所以，他只能连夜赶回去。
好在最后一趟列车是慢车，他也幸运地买到了一张卧铺票。
火车“咣当当，咣当当”地行进着。
高戈睡在中铺，听着这有节奏的声音，很快就睡着了。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去老爷家（爷爷的弟弟）过暑假。那时候的火车上总是挤满了人。
晚上的时候，自己就在座位下面铺一张报纸睡在上面。
他那时就特别喜欢火车车轮这种有节奏的声音。
可是，因为自己的个子比较高，不知不觉就把脚伸到了过道上。一不小心就被别人踩一脚或者踢一下。
“哎哟！”
高戈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被人踩了一下。疼得他立刻坐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
车厢里面已经熄灯了。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女人正在爬梯子。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去上铺。
但是他分明记得自己的上面铺位，是一个中年男人。
“你哪个铺位的？上面有人了。”
他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知道，他下车了，我刚刚补了卧铺车票。”
女人压低了声音解释说。
“你……是董娜娜？”
高戈忽然听出来这个熟悉的声音，应该是市行人事部的娜娜姐。
“哎呀，高戈。还真是你呀。你一坐起来，我看着就像呢！刚才换票的时候，列车员还说我下面的铺位是同一站下车。”
董娜娜惊喜地说道。
“你别在那挂着了。咱俩下去聊。
高戈看见董娜娜在梯子那里不上不下的挂着，而且两个人这样聊天，也会影响别的旅客休息。于是，轻手轻脚的下到地下。
董娜娜也慢慢地爬下来。两个人走到车厢连接处。
“你去看淼淼了吧！”
董娜娜自然能想到，高戈去京城的目的。
而且，坐夜车赶回去，明天早晨五点多到达，还不影响当天的工作。
“你呢？怎么最近没看到你？”
高戈想起自己因为申请开通对公业务的事情，跑了几次市行。好像还真就一次都没有遇到过董娜娜。
“孩子在京城儿童医院住院呢。她的病不能再拖了。”
董娜娜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的休假时间也到了。只好先回来。我爸妈在医院看着孩子。”
高戈记得董娜娜孩子生病的事情，还是那次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秦淼淼告诉他的。
他还记得秦淼淼说，董娜娜为了给孩子治病，把私家车都卖了。
“医院怎么说？需要做手术吗？”
高戈觉得生活就是这样不公平。
孩子生了病也就罢了，偏偏生活在这个小城市。治病还得砸锅卖铁地凑钱去大医院治疗。而且，为了省下雇护工的高昂费用，几乎要动员家里所有的人去轮流照顾病人。
“医生说过了最佳治疗期了。不过，手术以后还是有很大几率完全康复的。现在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等到符合手术指标了，立刻就可以做手术了。”
董娜娜的脸被阴影遮掩着看不清。不过，，高戈还是发现了亮晶晶的东西。
“现在的医学发达了，你也别太担心了。孩子还在生长期，自愈能力也很强。”
高戈只能这样去安慰她。
“娜姐，我这次过来带的钱不多。这些你拿着，给孩子买些营养品。”
他说着话，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
这还是他过来的时候特意准备的三千块钱。本来心里想着万一需要请医生帮忙，暗地里塞个红包给他。哪知道人家医生根本就不收。
“那怎么能行？淼淼那边用钱的地方更多。我不能收。”
董娜娜一看是个红包，心里知道肯定是他去医院准备用的。坚决推辞不要。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严肃的声音忽然响起。
高戈回头一看，是个乘警同志站在那里。
“乘警同志你别误会。他是我同事。我们偶然在火车上遇到了。他知道我女儿在京城住院了，要给我包个红包。”
董娜娜见乘警一脸严肃的表情，眼睛还看着高戈手里的红包。赶紧解释一下。
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万一被误会了，还是很麻烦。
“唔，小点声。别影响别人休息。”
乘警或许觉得这两个人不像坏人，董娜娜的解释也合情合理。于是提醒了一句就继续向前走去。
“高戈，你听姐的话。你用钱的地方很多。龙行长退了，莹姐也调离了。也许今后你会很难……”
董娜娜了解高戈的经历。也自然知道领导的变动，会对他产生怎样的影响。
“我有心理准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高戈说完咧嘴一笑。
“见面分一半。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他把红包直接扯开，钱数也没数就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递给了董娜娜。
“你呀，像个孩子一样任性。”
董娜娜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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