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一加进去，沈钰拿着锅铲再翻炒，动作就明显吃力起来。
七喜赶紧放下竹筐，向沈钰要过锅铲笑道：“这活计姑娘可干不来，你站在一边看着火候，我来翻炒就成。”
这边的锅灶和锅铲都个头很大，沈钰翻炒锅底的调料，都要靠在锅边探着身子，要想把这一锅的白菜翻炒均匀，确实需要有些气力才行。
见七喜接着炒，沈钰道声多谢，嘱咐七喜把白菜翻炒均匀。
她自己则拿了大盆，去舀了半盆热水端过来放在锅灶边，准备等七喜把白菜翻炒软些入味了，就可以加热水加豆腐炖煮了。
眼看着那白菜有些软了下去，菜的边缘也微微染上了酱色。
沈钰就把盆里的热水加进去，又把小半盆切成大块的豆腐倒了进去，然后盖上了锅盖。
做好了这些，沈钰舒了口气笑道：“虽说食店里每日客人不少，除了蒸包子一次蒸上七八笼，菜却都是小份的。”
“哪怕是炒菜，也从未一次炒过这样一大锅，我这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大锅菜呢。”
七喜笑嘻嘻地道：“别说姑娘了，我也是头一回，幸亏姑娘领着干，要是让我做，就直接加水加盐加油煮起来也就是了。”
沈钰笑道：“虽说是大锅菜，还是尽量做得有滋味些，大家吃得也香甜。”
沈钰让六顺慢着些添火，小火炖煮就行，然后把另一口大锅底下的火也点起来，用这口大铁锅来贴饼子。
沈钰和七喜说了下两人如何分工，就往大铁锅里倒了小半盆水，然后盖上锅盖，让六顺盯着些，水开了就喊她过来。
沈钰把揉好的一大团面团倒在面案上，用刀切下一块，略揉了两下，就开始分剂擀面胚。
做面食她是做熟了的，做起来动作很快，很快就分了一面案的圆面剂出来，揉好开始擀成一个一个圆圆的饼胚。
这边刚擀好了约莫三四十个饼胚，六顺就叫道：“姑娘，水开了。”
沈钰答应一声，把擀好的饼胚放在大托盘里端过了过去。
揭开锅盖，锅底的热水正开得欢，没水处的锅沿也已烤得又干又热了。
沈钰拿起一个饼胚略沾些水，沿着锅沿“啪”的一下就贴了上去，贴了大概有五六个，就把位置让出来，让七喜来做。
七喜虽没做过，但到底是有些厨艺的，照着沈钰示范的样子，上手就贴得不错。
因为柴火灶火力均匀，锅边很热，饼胚贴得很牢，铁锅很大，沿着锅沿一层层贴下去，竟贴了四十多个圆饼子。
贴好后沈钰盖上盖子道：“蒸制上一盏茶的工夫，这一锅饼子就好了。”
说着，沈钰把旁边炖着白菜豆腐的锅盖揭开，里面的白菜经过炖煮，满满一锅菜软下去不少，软嫩的豆腐在滚开的菜汤里颤颤巍巍的。
沈钰往菜里撒了些盐调味，用大汤勺又翻动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
就让六顺不用再往这边锅灶底下添柴，有锅底那些未燃尽的柴草烧完，菜也就炖好了。
弄好了这些，沈钰接着擀制第二锅贴饼子的面胚。
七喜帮着把门口堆着的柴草搬进来一大捆后，就在贴饼子的锅边盯着。
等锅里的水烧干了，再略焖制片刻，就能把锅沿上的贴饼子用锅铲铲下来了。
这边把面胚弄得差不多了，就见七喜把一个用稻草编成的大肚小口饭篓提了过来。
揭开锅盖，那锅里的水早已烧干，锅沿上的贴饼子也已涨大了不少，显得蓬松香软。
把底面焦黄，表面松软的贴饼子一个一个铲下来，放进保温的饭篓里，略散一下热气，就盖上了饭篓盖子。
接着又舀了热水倒进锅里，等着水烧开。
如法炮制，一口气蒸制了三大锅贴饼子，三人才停下手。
沈钰交待了六顺几句，六顺就拿起挂在墙上的小铜锣和锣锤，走出值守屋，朝着堤岸方向“铛铛”地敲起来，扯着嗓子叫道：“开饭了，开饭了。”
众人都是起来后摸着黑就往这边赶的，虽都离得不算远，但路上要砍柴，来到就要干活，此时也早已饿了。
此时一听到锣响，见监工的衙差点头同意了，就纷纷收拾好了发放的工具，放在堤岸边，兴奋地往值守屋这边跑过来。
值守屋虽大，但是绝对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吃饭的。
值守屋旁有临时搭起的简易草棚子，是用来堆放运来的物料的，因为有一垛一垛的物料挡着，在那旁边吃饭，倒是避风又暖和。
沈钰盛菜，六顺和七喜则用托盘一次端上六七碗，送到屋子前支好的长条桌上。
盛好了菜，六顺负责分菜发竹筷，七喜负责发放贴饼子。
役夫们排着队，领了自己的那份，就端着碗准备去草棚子物料垛边上，在避风处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始吃早饭了。
六顺见众人要走，忙敲了一声锣大声道：“诸位略站一站，有两句话要说一下。”
“菜每人一碗，贴饼子一人两个，以后每一顿的饭菜的量差不多都这么多。”
“屋子里有烧的开水，要有喝水的就来这边，锅边有大勺子，自己用碗盛水喝就是。”
“沈姑娘说了，热水管够，不要嫌麻烦直接喝冷水。”
“大冬天里，受了风寒、闹了肚子都不是小事。”
“咱们都好好的，齐心协力，顺利做完运河修护工事，就能回家准备过年了。”
六顺说完，又叮嘱道：“大家快去吃吧，天气冷，大家避着些风。”
众人这才答应一声，沿着那物料垛乌压压蹲坐了一片，开始吃起来。
一群人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海碗，看着连汤加菜盛了八九分满的白菜炖豆腐。
菜闻着鲜甜，白菜炖得软糯，豆腐则显得嫩而滑爽，在寒风中冒着热气和香气，那汤里还飘着零星的油花。
喝上一口滚烫的菜汤，再啃上一口面皮喧软，底下却酥脆焦香的贴饼子，顿觉一股热流暖和到了心里。
迎着刚升起来的太阳，捧着仍有些烫手的大碗，舒服地吁出一股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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