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慢慢爬上了天河山。
终于，她找到了那股腥臭气息的源头。
那是一只模样丑陋的蜥蜴型妖族，它的体型约莫有一点五个成年男人那么大。
此刻，它正伏在一个女童的脖颈边，用两只前爪按着那孩子，对女童露出了满口尖锐的獠牙来。
面对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那孩童只是半睁着眼睛，死气沉沉地望着虚空，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
她明明是清醒着的，却又给人一种麻木的错觉。
就好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知道反抗无门，所以选择沉沦。
千千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景象。哪怕看过千次万次，只要身怀仁慈之心，便永远不能容忍这种程度的迫害人类。
小姑娘紧了紧手中的剑，“住手！”
比声音更快的，是她的剑。
世间种种不平，只要是正道弟子，哪怕未必能敌，也当试上一试。
大不了，便是声东击西。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或是弱小修者，一并逃走便是。
“锵锵—”剑尖击打在妖族的背脊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硬是连点皮都没擦破。
好生坚硬的皮肤！
不愧是妖物！
小姑娘拧了拧眉，一击不成，便径直拉过了那蜥蜴妖族身下的女孩，将她护在身后。
蜥蜴妖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吐了吐舌头，眼中满是馋意。
是修者啊。
修者的血肉，比普通人更香、更有价值。
若是食之，对妖族来说，就像是人族嗑丹药修行一般，进展神速。
它用自己尖锐的爪牙，回应了千千。
一人一妖开始对打起来。
女童在千千身后，呆站了半晌，木讷地驻足在原地，也不知道逃跑。
像是失去了全部的求生意志。
所幸，千千遇到的，只是区区低等妖族，它只有觅食的本能，尚且没有进化出完全的灵智。
很快，它便被千千成功地斩于剑下。
“轰隆—砰咚—”蜥蜴妖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击杀蜥蜴妖后，千千才回身去看之前救下的孩子，“你还好吗？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她看着女童，满是担忧。
许是千千语气中的关心打动了幼童，小孩子黑洞无神的瞳仁中，渐渐有星光亮起，她眨了眨眼，带起一点泪光。
“谢谢你，大姐姐。”幼童扯着嘶哑如同破铜锣般的嗓子，哭着和千千道谢。
为了方便和孩子对话，少女蹲了下来，酝酿了一会，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你家住何方？你是天河山附近人家的孩子吗？需要我带你回家吗？
天河山上全是丛林野兽，根本没有人居住，千千猜测，这孩子大抵是附近普通人家的孩子。
许是因着时运不济，外出玩耍时，不幸被这妖物所抓。
想到这里，千千突然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远远地闻到了味道，赶来查探，否则，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打算问出这孩子的住址后，再将对方原封不动地送回家。
孩子突然失踪了，她的家人一定会很担心。
毕竟，她又不是如千千一般的孤儿。
千千没有家人，出门在外历练，自然无需忧虑家人会不会担心她。
可这孩子与她不同，有家人的孩子，还是回到自己家人身边更好吧？
询问的话语还卡在嘴边，尚未来得及脱口而出，千千原本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噗呲—呲啦—”
在少女的眼前，血液四溅，犹如炸开的烟花般，洒了她一身。就连白嫩的脸颊上，都粘上了零星血迹。
当着她的面，不知何时，突然又出现了一只妖族。
那妖族，将这个活生生的小孩子，给吃掉了，它咬掉了她的头颅…还有半个肩膀。
那些飞溅出来的血，全是这孩子的血。
可是，这么明显的动作，千千甚至来不及阻止。
太快了。
明明这孩子，上一秒还在和千千说话。
千千甚至还没来得及问问这孩子姓甚名谁。
她就、死了。
当着千千的面，就这样，死掉了。
这只突然出现的妖族，比千千之前杀掉的那只，要强得多。
她完全没有看见对方的动作。
在千千平生所见过的所有人中，上一个速度那么快的，快到让她的眼睛完全捕捉不到影子的，只有“柳惊鸿”。
少女颤动着瞳仁，强忍恐惧，与那妖族对上了视线。
巨大的、泛着反光的一只红色眼珠子，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
千千想要挥剑打它。
人类肉体本能的恐惧，却使她僵在了原地。她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可恶，倒是动一动啊，我。
动不了了。
妖族移开了眼睛，动了动脑袋，朝千千张开了嘴。
那一刻，千千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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