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内殿中的气氛越发凝滞。
棠沅站在当中，迎着太后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
“姑母言重了，臣妾半夜入宫是得了皇上的允准，有圣旨在，算不得坏了规矩。”
太后眯了眼，周身的气势骤然压向棠沅：“你拿皇上来压哀家？”
棠沅微微一笑：“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姑母莫要想多了。”
“放肆！”
太后一拍手边的小桌，眼神锐利，如刀子一般盯住棠沅。
同一时间，所有嫔妃都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息怒！”
但太后并没有理会她们，一双眸子依旧盯紧了棠沅，后者在嫔妃之中站着十分显眼，也十分让太后恼怒。
“出宫一趟，倒是把贵妃的心给养大了，你多年来的规矩学去了何处？如此女子，怎能担贵妃之位？”
太后出声训斥，说到后来，竟有几分要夺了棠沅贵妃之位的意思。
众嫔妃原先就低头下跪，此时更是寂静无声。
太后与贵妃是一家人，此时太后再愤怒，也抵不过身份在前，她们听到了这些话，不会被太后算账吧？
所有人心中都有顾虑，唯独棠沅依旧平静。
“姑母若觉得臣妾担不得这贵妃之位，大可请皇上拿了这位置，说不得，臣妾还觉得……”
“住嘴！”
太后眼中已经快要喷出了火，指向棠沅的手指也在不停颤抖。
旁边的嬷嬷一看，连忙上前搀扶。
“太后娘娘息怒，贵妃娘娘只是一时的失言，她并无话中的意思……娘娘！”
太后突然往后倒去，嬷嬷的话音顿时拔高，转过头便大喊：“来人，快去请太医来，太后娘娘昏倒了！”
慈宁宫中一片混乱，棠沅连着其他嫔妃全都退到了殿外。
没多久，太医们赶来，再出现却是让人去请皇帝。
“太后娘娘的情况，要皇上来才行。”
“皇上驾到——”
通报声突然响起，众人目露惊讶，纷纷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
明黄的衣角从地面划过，皇帝没有停留，只有声音留下。
“都起来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皇帝才从内殿中出来，脸上隐隐泛着疲惫。
“贵妃不知礼仪，无端冲撞太后，罚禁足一月。”
棠沅行礼：“臣妾领旨。”
皇帝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后，让她退下：“你等也都退下吧。”
“是。”
嫔妃们离去，棠沅望着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眼眸微微眯起。
皇帝很喜欢她今日的举止啊，既是如此，她就要多费些心思，让皇帝看到更多的表态了。
“贵妃娘娘，请留步。”
后方传来声音，棠沅停下脚步，就见舒嫔匆匆到了面前。
“舒嫔可是有事？”
舒嫔轻轻一福，诚恳的说道：“嫔妾有些事想与贵妃娘娘聊聊，不知贵妃娘娘可否给些时间？”
棠沅看了看左右，除了舒嫔，没有一个嫔妃过来。
“本宫刚受了皇上的罚，你不该来寻本宫。”
“明面上确实如此，可嫔妾觉得，嫔妾并不需要顾及那些。”
棠沅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舒嫔顿了片刻，主动打开话题：“其实嫔妾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问问贵妃娘娘，万安寺的情况。”
棠沅微微眯了眼：“你想去万安寺？”
舒嫔抿唇，笑的颇有些羞涩：“是的，嫔妾听闻万安寺很灵验，所以想去万安寺求子。”
求子就求子，舒嫔却特地跑过来寻她，莫不是……
想着，棠沅瞥了眼舒嫔的小腹：“你想让本宫，如同帮德妃那样帮你？”
初进宫时，棠沅为了皇嗣，给了德妃不少承诺，如今舒嫔找过来，棠沅也只有这一个猜测。
舒嫔弯了眉眼：“贵妃娘娘想错了，嫔妾只是来问问，并无其他的意思。”
棠沅扯了下嘴角：“既然没有其他的意思，本宫便先回宫了。”
她转过身，刚走没几步，又回过头。
“本宫给你一个提醒。”
舒嫔怔住：“娘娘请说。”
“若你真想为皇上诞下皇嗣，远离皇宫确实是个法子，但远离后……不一定就是安全的。”
说罢，棠沅大步离去。
“娘娘，舒嫔寻您，为何说的都是废话？”
回到宫里，流渺忍不住问了出来。
棠沅看她一眼：“舒嫔哪里是在说废话？她想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
流渺睁大眼眸：“舒嫔想要什么消息？”
棠沅垂下眼眸：“当然是，如何保住孩子了。”
流渺起先没反应过来，紧跟着睁大了眼眸：“娘娘的意思是，舒嫔有身……”
“嘘！”
棠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流渺立刻说了到嘴边的话，随之就是满脸错愕。
“舒嫔不过就说了一些话，怎么就能说明她有身孕了？”
棠沅轻笑一声：“你先给本宫倒些茶水来。”
“是。”
流渺迅速倒了茶水送来，棠沅接过茶盏，却在思索另一件事情——
流渺得提前送出宫了，若每次都是如此琢磨不透，很容易出事。
“舒嫔寻本宫说的那些话，就是摆明态度，她知道，本宫为皇嗣帮了德妃许多，所以才想借着本宫的手保护她和孩子。”
棠沅摇了摇头，摆手让流渺退下。
“这件事你我二人知晓便可，莫要告诉他人。”
“奴婢明白。”
流渺退下，棠沅立刻喊出了暗三：“告诉王爷舒嫔有孕，目前消息还未透露。”
暗三点头，迅速消失在殿中。
棠沅垂下眼眸，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紧盯着茶盏。
舒嫔有孕，却特意在她面前显露，是否意味着她连皇帝都不相信？
不过皇帝也挺有本事，舒嫔进宫没多久就有喜了……等等！
棠沅突然反应过来，舒嫔那么快就有喜了，那德妃呢？德妃为何拖了那么久？
难不成，太后……对德妃动了手脚？
棠沅攥紧了茶盏，眼底闪过不明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道询问声响起：“贵妃娘娘在想什么？”
棠沅回过神，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片错愕。
“你怎么在这儿？你见过暗三了？”
裴枭辞挑眉：“本王今日进宫有事，顺带来瞧瞧娘娘，暗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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