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宫宫主依旧阻拦。
白沉跪地哀求:“师尊,当年您和清徐前辈,也曾面临过这样的抉择,若今日再给您一次选择,您会去吗?”
青玄宫宫主手一顿。
青玄宫宫主沉默了,当初他与自己的师妹清徐相恋。
清徐乃寒门之女,最后却因为家族接受不了清徐身份卑微,二人分道扬镳。
后来清徐在宗门历练时不幸卷入江湖纷争中,而被人诬陷遭受迫害,待他赶到时,清徐已经为自证清白自刎。
这也成了他一生的遗憾,若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哪怕与家族对抗,也陪同她一起面对,若当时他在她身边,清徐也不会孤立无援而走投无路选择自刎。
是啊,自己有着一个一生的遗憾,难道又让阿沉步入自己的后路吗?
白沉道:“师尊,当如今日是你和清徐前辈面对这样局面,您又是否和弟子一样的选择?您希望弟子拦着您吗?”
青玄宫宫主神情一动,若是他还有选择多好。
真是造孽,自己养的这几个人,连带自己为什么一个个都陷入这情网之中,却没能有一个善终。
他缓缓放开手:“你当真想好了?”
白沉含笑道:“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彻底化魔,真身魔石也可以被分离出来。”
青玄宫宫主老泪纵横抚摸白沉的脸:“化魔之痛乃灭灵之痛,师尊心疼你。”
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不会心疼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选在再次为了别人,而伤害自己。
白沉乖巧摇头,就像小时候被欺负了回来只会说没事一样,安慰青玄宫宫主道:“不疼,师尊,一点都不疼!这些年有师尊的爱,弟子过得很幸福,只可惜没能好好报答师尊。”
青玄宫宫主痛心道:“你的报答还少吗?你为青玄宫付出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报答我吗?若说亏欠是师父欠你,明明答应连城好好照顾你,可是这些年我一直忙着大大小小的事物,疏忽于你,好在你好在你一直听话懂事,真是没让我操一点心。”
“师尊!”
白沉郑重三拜九叩,感谢他的一番教养。
青玄宫宫主不忍想要将他扶起。
白沉不肯起身,又拜了一下道:“师尊,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白沉道:“弟子想请师尊将这件事情瞒着岛主和茉荛。我已经让茉荛流了那么多泪,就让她以为我是负心薄幸之人,她若知道一切真相,会活不下去的。她不知道真相,时间久了,就会忘记我,会再遇良人。”
青玄宫宫主扶着白沉的手开始颤抖:“师尊不想你这么委屈自己!”
白沉将头扣在地面,一副得不到应允就永远不起来的架势:“不是委屈,是因为爱,所以心甘情愿!请师尊成全!”
青玄宫宫主无可奈何,只能应允。
得到青玄宫宫主的承诺,白沉唯一的心愿也了,全心修炼化魔引。
化魔那日他几乎命绝。
修炼到至深处,让他陷入无端地狱,痛不欲生。
白沉剜着心口忍住那泣血之痛,血腥一直往上涌到喉咙,心脏开始膨胀把胸口挣裂,他的整个身体逐渐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骨骼咯吱咯吱作响,仿佛粉身碎骨一般被蹂躏成一团。
地上已经淌出大片大片的血液,白沉在血泊里挣扎着,咬住白布不敢发出丝毫声音,青筋暴起,让他疼到在地上扭曲打滚,这种抽筋换骨之痛遍布全身每处神经,让他死去活来。
若化魔不成功,只怕就死在这血泊之中,再无声息。
生命仿佛走到尽头,白沉两只眼睛布满通红的血丝,看不到光明,只觉沉重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已经被剥离出来,再也回不去了。
他伸出手,朝虚无的空间用力一抓,似乎想要抓住活在这世间唯一的机会,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间,却找不到一处能够使力的地方。
“童养夫,长大了,记得要来娶我哦!”
“白沉,即便你对我这样,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师父的。”
“白沉,我讨厌你,讨厌你身上的一切,看见你我就觉得厌烦,你要是真想为我好就让我离开。”
“白沉寒梅傲骨,他不是废物!”
“师尊,以后只要有我在,一定会有吃不完的糖葫芦。”
“茉荛会把从前上天亏欠师父的都弥补回来。”
“茉荛,喜欢,师尊!”
“送给你!带它去蓬莱岛娶我,我同你生生世世,永不辜负!”
“师尊,我想亲亲你。”
“如果你真的伤害了我,我依旧希望你过得很好,我原谅你。”
“师尊的决定茉荛岂会吝啬成全。茉荛,就祝师尊名芳万里,仙途坦荡。”
……
将死之刻,是爱人呼唤他的声音。
一句句师尊,一句句白沉。
是那么清晰,那么让他心动。
不能死...,化魔必须成功,她还在等他,等他护着她,等他把她的命劫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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