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终究是白胡子。
你说他一辈子被名声、道义、家人,这些看似与残酷大海格格不入的东西所累,也确实如此。
爱德华·纽盖特的目光,最终从麦哲伦那屈辱的身躯上,彻底移开。
心中那架因现实压力而短暂摇晃的天平,在触及某个底线时,轰然坠向一边,他否定黑胡子的提议。
他一生奉行的信义,在身后树立起的那座名为爱德华·纽盖特的丰碑,在动辄背叛、出卖、唯利是图的海贼世界里,的的确确是异类中的异类。
也因此,大部分海贼无论敌友,在心底深处都会对他高看一眼。
那是一种对理想形态的复杂情绪,想成为他那样受人敬仰的传说,却又不想变成他那样被枷锁束缚,活得如此之累。
蒂奇紧盯着白胡子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因艾斯安危,因现实权衡而曾闪过的一丝迷茫。
如同被海风吹散的薄雾般彻底消散,重新变得澄清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看透后的平静。
那双眼睛里,对毒毒果实没有流露出半点欲望,只有一片深沉,不可动摇的拒绝。
蒂奇心里,已然明了答案。
“老头子你又何必呢” ?
蒂奇的声音不再充满诱惑,反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惋惜,“总是端着那副海上圣人的架子,你不累吗”?
“我告诉你,你最后的结局只会非常悲惨,你生前所拥有的一切,名声地盘所谓的家庭,都会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你一手剧集起的那些家人,那些兄弟姐妹,没有你这个老东西撑在前面,他们迟早都会死,你现实一点好不好”?!
他挥舞着提着麦哲伦的手臂,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酷:“你积攒了这么久的好名声,不如现在就用出来花掉。换取实实在在的利益”
“换取你那个傻儿子的命,就算你把名声带进坟墓里,又会有几个人真正记得?十年?二十年?哈哈”!!
蒂奇太懂这片大海的规则了。
死了就是死了,尘归尘土归土。
他亲爹洛克斯当年不牛逼吗?
巨人国之前的国王不强大吗?
死了之后,又有几个人记得?
海贼王罗杰的名字,或许会因为大秘宝的传说在下个时代、下下个时代被人提起。
但与他同时代争锋的那些豪杰,那些败者,早已沉入历史的烟尘,后世人根本没兴趣记住失败者的名字。
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想怎么涂改,就怎么涂改。
白胡子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从这个他最痛恨的逆子,这个野心勃勃的背叛者口中,听到这样一番关于现实,关于名利关于历史虚无的大道理。
蒂奇身为洛克斯之子,不仅继承了洛克斯争霸世界的野心,似乎也比他那狂躁的父亲,更多一份清醒的冷酷。
白胡子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未来某天,换成黑胡子的妻女被世界政府抓住,设下明晃晃的陷阱。
以蒂奇极端利己的性格,是绝对,绝对不会跳进去的。
他只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冷酷地评估得失,然后舍弃妻女。
说不定,当神之骑士团真的拿蒂奇的至亲下锅时,躲在安全距离外的黑胡子,不仅不会救援,反而会拍手称快。
甚至嬉皮笑脸地喊一声:“喂分我一口汤尝尝啊”。
“蒂奇……”
白胡子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将所有愤的负面情绪,以及那诱人果实的诱惑,全部摒弃,稳稳地立在自己的原则之上。
没有掉进黑胡子用现实和歪理编织的陷阱,“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洛克斯,我们走的道路,从根子上就不同”。
看着空中那张写满野心的脸:“就算你现在,把你那颗被黑暗填满的心挖出来,捧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
“萨奇的命不是一颗果实能换的,我的原则,也不是一场交易能卖的”。
蒂奇听完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甚至笑出了眼泪,在那张丑陋的脸上纵横。
“老东西!老东西啊” !!
声音骤然转冷,“就算你不跟我合作,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猛地抬手遥遥指向战场另一端,高耸处刑台后方城堡上,那位一直面色凝重关注战局的海军元帅——战国。
“你的震震果实,老子要定了” !
“还有他佛之战国,那颗大佛形态,老子全都要”!?
他的目光扫过白胡子、扫过战国,猩红的瞳孔中,燃烧着吞噬一切的野心火焰:“成就无上的三位一体,没有这最强的恶魔果实能力组合,老子可没把握,去找上面那个伊姆报仇”。
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野心家,蒂奇将自己童年,乃至洛克斯海贼团覆灭的悲惨遭遇,全都归结于高高在上的天龙人之神。
为父母族人报仇是私怨,称霸世界是野心,而击败伊姆,是横亘在这条野心之路上的必选项,绕不过去的终极障碍。
这番话,无疑是在向整个世界政府的最高统治阶层,发出了最赤裸,最猖狂的宣战书。
只要干掉天龙人之神,神之一族八百年积攒的无尽财富,就都将成为他的战利品,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比天龙人更富有的群体了。
“既然你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不肯乖乖成为我的踏脚石……”
蒂奇张开双臂,无穷无尽的黑暗从他体内疯狂涌出,如同喷发的黑色火山,瞬间冲天而起。
令人作呕的纯粹恶意,让战场上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只要实力稍弱者,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那就让这个世界彻底燃烧吧” !!
蒂奇的吼声响彻云霄,充满毁灭的愉悦,“让旧世界的统治者,成为我新时代的燃料,统统化为我成王之路的基石吧……”
那冲天的黑暗并非散开,而是以蒂奇为中心,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巨兽,疯狂地向四周蔓延扩张。
黑胡子蒂奇有这个实力,也懒得再装,他要用这湮灭一切的黑暗,向世界宣告新时代的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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