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推着手推上菜餐车，缓缓走来。
一身素色常服，高高盘起的发髻珠花零星点缀，面色比往日红润些许。
她的出现，立即吸引了胤祥的目光，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的情目。
绿芜推着的餐车最上方放着一个似小酒坛的暗黑色精致壶盅，引起了胤祥的注意。
等绿芜渐近，他嘴上噙着迷人的笑，曲指轻指盅，又扣于白色方桌面，好奇地问，“绿芜，你推来的是什么东西？”
绿芜在沛柔、胤禛、胤祥一桌前站定，微屈身，捏着锦帕的手，置于腰侧，柔柔地行礼，“沛公子、四爷、十三爷。”
胤禛将视线从沛柔身上移开，落在绿芜身上，淡淡地开口，“绿芜姑娘不必多礼。”
绿芜抿唇浅浅一笑，起身，将推车上的盅端到三人的桌面，柔软的笑意，随启开的唇面溢出，
“回十三爷，是佛跳墙，又名福寿全，绿芜觉得有意思，就跟方欣姑娘学了手。”
她腼腆地说着，垂下头，抬手将盅盖打开，浓郁的鲜香扑鼻。
露出了里面金黄色的汤汁，汤汁中漂浮着各种珍贵的食材，鲍鱼、海参、鱼翅等，漂浮在汤汁上方，令人垂涎欲滴。
她往前推了推，缓缓开口，
“凑巧今日沛公子和两位爷都在，还请三位爷品鉴，两位爷在宫中遍尝山珍海味，福寿全配方又出自公子，绿芜在三位爷面前献丑了，还请三位爷多多指教。”
胤祥帮腔，“四哥，沛兄赏脸，试！”
沛柔收回看戏的视线，拾起筷子，夹了一块鲍鱼入口，感受食材在炖煮下出汤汁的鲜度，视线就被胤禛赞美的话勾了去。
“十三弟，你这位红颜知己还真是才貌双全，蕙质兰心，凭她心灵手巧，在这儿多学几道菜，往后你有口福了。”
沛柔亮晶晶地眸子看向绿芜和胤祥——
只见绿芜与胤祥视线相撞，前者脸蛋瞬染红晕，柔软地笑着，羞涩地垂下头去，后者毫不避讳，视线更是暧昧、缠绵。
她眸子迸发磕CP的光芒，唇角不由弯起甜甜的弧度，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胤禛看她的眼眸同样勾缠，进而错过了一个发现端倪的点。
于此同时，进入包间的方欣，绕到沛柔一侧，弯下腰附耳小声说话，
“主子，年羹尧来了。”
沛柔放下手中的筷子，正了正视线，压了压弯唇，以免露馅，“嗯，请他进来。”
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在了胤禛眼里。
胤禛也放下筷子，眸子流光微转，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皇阿玛为考验太子和剔除八党势力，避免皇子再次与大臣互相勾结、结党营私，巡幸塞外时，便将他和老十三留下监国，又将跟从老八的老九、老十、老十四分开。
此举除了敲打八党之外，也给了他凝聚人才的机会。
年羹尧会来此，是他允许的。
而他近日忙于调动官员，进福晋院子的时间少之又少，便把消息让高无庸传达给福晋，他知道她会趁他不在来这儿的。
方欣退了出去，进来时，后面跟着高大魁梧的年羹尧。
绿芜见之，朝他欠了欠身，又回正身子福身，“绿芜告退。”
等雅间只剩下沛柔、胤禛、胤祥、年羹尧四人时，年羹尧走向前，跪下行礼，“奴才年羹尧，叩见主子、十三爷，沛公子。”
胤禛浅淡地，“不必多礼，起来吧。”
胤祥调侃，“年羹尧，几日不见，我看你瘦削了不少，莫不是替四哥办事累的？”
年羹尧微低头，恭敬地回，“替主子办事，是羹尧的福气，没有辛苦。”
胤禛瞧他比上一次见更沉稳了些，还算满意地开口，“亮工，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你为我办事，我记在心里，也不会亏待你，只要有机会，我会保荐你当四川巡抚。”
四川巡抚！正二品的封疆大史，不是他现在四品扬州参将能比拟的。
年羹尧一听，心神巨震，抬眸看了一眼胤禛，又极快地垂眸表忠心，
“羹尧不敢奢望，当日为八爷办事，遭奸人所害，被赶出府门，幸得主子相助，才得以保住头颅，能为主子办事，羹尧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奢求任何恩典。”
沛柔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将视线轻落在胤禛认真的侧脸上。
她知道他不是在给年羹尧画大饼，只是给年羹尧一个定心丸。
跟了主子，还被扔到离京城有些距离的地方做耳目，两年，那种理想与现实遥遥无期的差距，任谁心里都会不好受。
胤禛的用意，年羹尧能否体会，并保持本心，像他说的那样坚定不移跟随胤禛，就是他的事了。
而胤禛做了雍亲王，接管镶白旗事务，包衣出身的年羹尧归他管，所以他不会对年羹尧心存戒备和怀疑，年家也不会背弃他。
至于年羹尧的妹妹，纯粹是康熙帝赏识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才让胤禛娶年遐龄的女儿做侧福晋。
沛柔水润的眸子凝了凝，仅一瞬，又消散，这都是两年后的事了，年秋月能不能进府，在她而不在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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