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善见完客户从公司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有些想易轻舟。
打电话过去，对方始终无人接听。
正巧遇见路边有个卖花小女孩，跑过来揪着他的衣摆央求：“小哥哥，买束花给爱人吧！”
崇善仔细看去，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圆的小脸肉嘟嘟的，甚是可爱。
他蹲下来，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卖花，你家人呢？”
小女孩视线往马路对面瞅了瞅，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结巴着：“我爸爸说...这些花不卖完，不许我回家。”
崇善并无察觉异样，只是心底一片柔软，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千块。
“喏，这些钱都给你，你可以回家了。”
“谢谢哥哥，祝福你跟爱人幸福美满！”
小女孩收了钱，表情忐忑的将红玫瑰递到崇善的手里，连声道谢后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小女孩频频回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看着手里的红玫瑰，崇善微微愣神。
爱人...
都睡了两次了，他爱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爱他，真是令人头疼。
玫瑰有刺，一不留神，崇善被枝干上的小刺划破了手指。
手指传来酥酥麻麻的刺痛感，殷红的血液从指缝伸出，滴落在地面。
他不禁蹙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再回头去找小女孩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辆橙色的出租车驶到面前，里面的司机戴着鸭舌帽，嗓音沙哑：
“坐车吗？”
崇善本就想去趟易轻舟家里，想也没想的上了车。
车内冷气开的极强，崇善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师傅，麻烦把空调关一下。”
空调关闭，手里玫瑰花的香气更加浓郁。
崇善没送过花，不知道玫瑰的香气这么刺鼻。
一时间头晕的厉害，视线也有些模糊，不由将花拿远了一些。
前排司机的目光时不时透过倒车镜看过来，被帽子挡住的半张脸阴郁而压抑。
“帅哥，送花给女朋友啊。”
崇善傻乐：“嗯，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男朋友这么帅，不管送什么女人都会喜欢的。”
崇善没有回应。
司机继续自言自语：“好久没见过洛城这么热的天了。”
“...”
“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你女朋友可真有福气啊。”
“...”
压抑的气氛，反光的后视镜，男人倒在玫瑰花旁沉沉的睡去。
*
易轻舟在浴室待了整整三个小时。
她将自己泡在浴缸里，里面满是冰块。
她都冻得嘴唇发紫，面色灰白，可唯有这样才强按下心头的慌乱。
她忽然想起遇到金福的那一晚。
那是个飘雪的冬季。
肮脏的巷子，灯红酒绿的招牌，刺鼻的劣质香水，一条街的女人无不搔首弄姿，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她不记得自己饿了多久，路边的垃圾桶翻遍了，也找不到一口能吃的剩饭。
警察用电棍驱赶她，说最近创建文明城市，不允许有乞丐的出现。
她没有办法，只能躲在红灯街，学着那些女人的模样，将又脏又臭的衣服解开两颗扣子。
她没有那些女人的深沟豪乳，露出来的胸口一马平川，能跑几辆火车也不为过。
毕竟，那时的她只有十岁。
因长期饥饿而发育不良，整个人又瘦又黄，站在路边活像只电线杆子。
易轻舟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只知道，那些女人这副样子就可以招揽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进屋一趟再出来，手里就多了几张红票子。
她想要红票子，想要吃一顿饱饭。
站了一晚上，路过的嫖客们谁也不愿多看一眼这颗又脏又臭的豆芽菜。
她冻得浑身僵硬，两腿发酸，准备颓废离去时，金福出现了。
金碧辉煌的别墅，悬挂式的暖炉，冒着热气的白米饭，还有一只金黄的烤鸡。
易轻舟吃下她流浪半年以来的第一顿热饭。
金福很有钱，西装革履，长相体面。
即便在那个大街上都没有几辆小轿车的年代，他已经拥有满满一车库的宾利车，五层的独栋别墅，和将近二十个佣人。
身后成群的黑衣保镖个个面无表情，这一切无不彰显着他非同一般的社会地位。
他问：“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易轻舟摇头。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易轻舟犹豫。
金福又说：“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不论是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陪我三个晚上，你愿意吗？”
即便她什么都不懂，可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陪男人三个晚上代表着什么。
易轻舟站起来，用黑兮兮的双手使劲抠着嗓子眼，逼自己把刚吃下的食物吐出来。
眼泪冲刷面孔，她哭着摇头：“我不要陪男人睡觉，我不要...”
她刚刚从深渊中逃出来，不能再跳进另一个地狱。
金福驱散屋中所有佣人，硕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是个阉人。
就算给我女人，我也无能为力。
这三个晚上，我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也不会借助任何的工具，这下你愿意答应吗？”
第一个夜晚，金福信守诺言，果然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易轻舟害怕他中途反悔，握着一根短刀，强撑着眼皮坚持了好几个小时。
后来实在是因为柔软的大床太舒服了，终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当金福询问易轻舟的三个心愿是什么，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想要上学，一份工作，以及...帮我找到两个人。”
金福意外：“你不想要钱吗？”
她执拗的回答：“我不是卖身给你，为什么要你的钱。”
任何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别人给你的东西，总有一天会翻倍的要回去，这是她在仇人身上学到的东西。
金福又问：“你想要找的两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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