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这种把戏困不住你。”
虚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似乎来自遥远的四面八方，又像是在身侧突兀地冒出，萦绕在纪允炆耳边久久不散。
“太久了，久到我几乎认为你不会再出现，哪怕听到猴子们献上贡品们时的话语，我都不过是有些许怀疑。”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甚至丝毫不做准备就直接冲了进来。”
“老实说，我没料到你居然会这么轻易地踏入我的陷阱，你变弱了吗？”那苍老的声音带着嘲弄，但嘲弄之下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仇恨。
“还是说，这依然是你表达轻蔑的独特方式？”
“你想告诉我：就算已经过去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你眼中的我依然只是蝼蚁，甚至依旧不配和那些猴子并列。所以才故意踏入我的陷阱，然后像你刚刚做到那样毫不费力地识破它、摧毁它吗？”
“东方的神啊，你太傲慢了！”
伴随着这句话中再明显不过的怒气，整个虚空竟然开始颤抖，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似乎来自于无尽远古的憎恶化作了汹涌的力量，膨胀着、凝聚着、翻腾着，不顾一切地想要将纪允炆撕碎。
纪允炆周身的护体罡气不断被冲击、被撕扯，力量之间的碰撞让这片虚无中终于有了声音，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响彻了黑暗。
“难道你以为在过去的这些岁月中，我们都只是被恐惧扼住咽喉、躲藏起来瑟瑟发抖吗？！”
“我们已经证明自己是比那些猴子更高等的存在，他们畏惧我们、崇敬我们、追随我们，他们向我们献上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得到我们些许的恩赐与垂怜！”
“我们是神！就如同我们曾宣称的那样，就如同你曾想要否认的那样！”
“你为何执着于否认我们作为神的正当性？你为何要放弃自己高贵的神性去与那些低劣的生物待在一起？就因为你那虚伪的仁慈？”
“东方的神啊，你的虚伪与傲慢最终会将你吞噬殆尽，这个世界的未来只属于接受了自己的我们，属于作为神的我们！”
“你还在负隅顽抗吗？你还在垂死挣扎吗？东方的神啊，在那早已被猴子们遗忘的岁月，你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时的你可曾想过——”
诡异声音的喋喋不休，被迫终止了。
对于这些话语始终保持沉默的纪允炆突然举剑劈下，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光怪陆离诡谲异常的景象，在不到一次眨眼的时间里，虚空消散了。
黑暗好像从来没有来临过一样，这转变来得突然而让人无法理解，就好像刚刚的那一切，都不过是人不经意间的恍惚与走神。
世界恢复了正常，大漠的风声再次响彻耳旁，飞舞的沙尘依旧拍打脸颊。
纪允炆站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上，鲜血浸透了地面上的每一寸纹路，让这幅巨大的雕刻画张扬着残酷的美感。
在距离他不到五步的祭坛中心，一个佝偻的身影手握着形似枯木的法杖，另一只手汇聚着一个流露艳紫色光芒的球体，和虚空如出一辙的漆黑双眼正盯着他。
“不，不，不！”苍老的声音再次从那具身体里传出，随着身体的颤抖，他那身拥有众多饰品的华贵长袍抖动起来，那些大大小小的繁多饰品发出令人不悦的噪音。
“不可能！你怎么会如此轻易就逃出来！”
“这不是真的！是幻境，你也在使用幻境对抗我们！”苍老的声音难听的笑着，“你以为这样的伎俩会有用吗？东方的神啊，我们为这一天准备了太久，我们的仇恨和觉悟不是你能够——”
又一次，他的话语被打断了。
纪允炆将他踹倒在地，随后踩住了他握住法杖的手
“知道自己错在哪吗？”纪允炆踩下一脚又一脚，从四肢末端一点点向着躯干前进，慢慢地碾着。
他在一根又一根、一点又一点地踩碎对方的骨头。
老迈的身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痛苦中嘶吼着不断挣扎，但随后就被纪允炆一剑刺穿胸膛，被钉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别着急。”
纪允炆的声音是那样毫无情感，以至于连熊熊燃烧的怒火都难以察觉。
“回答我，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老人依旧嘶吼着，比起回答纪允炆的问题，他似乎更热衷于不断怒吼出那些千篇一律的话语，那些指责纪允炆只是一个虚伪的神明、讲述他们才是真正的高贵真神的话语。
“你最不该的，就是用我的徒弟们来做那种事情，哪怕是幻象也不行。”
“呵呵呵，又是这样，你又要为了那些猴子来教训我们吗？！为了那些下等的生物，再一次屠杀你的同胞？！”
“同胞？”
突然间，纪允炆冰冷的表情变成了嗤笑，眼神中的怒火也被另一种情感所代替。
那种情感名为轻蔑。
“谁，你们吗？”
“你们，也配称作我的同胞？”纪允炆的脸上，浮现出连他自己也从未见过的残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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