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命，不得不从。
这样的道理宁甯自然知晓，可是那种被拘束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顺畅地呼吸，甚至连心跳都变得沉重而艰难。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与那只大手抗争，试图挣脱它的束缚，但却始终无法逃脱。
这种感觉让宁甯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痛苦，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她渴望自由，渴望能够畅快地呼吸新鲜空气。
小时候跟着宁宓常常骑马狩猎，那是她最喜欢的时光。
只有阿姊，有自己喜欢的事，不用跟别人接触，不用绞尽脑汁的与人交际，更不用现在这样为了别人的评价而逼着自己去学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回不去的终究回不去。
人，永远不可能逆生长。
谢云星宽慰了她许久，宁甯心中不大乐意，并非是不想去陪凌月潇，而是宫规森严，为了家人不受牵连，她必须得时刻端着。
真不是滋味。
翌日清晨，辰时青莲就开始叫宁甯。
“姑娘，皇后娘娘身边的翠云姑姑来了。”
宁甯忙不迭的开始洗漱穿衣，佩戴首饰。
“可请翠云喝茶了？”
“姑娘放心，绿荷周旋着呢。”
宁甯这才松了一口气。
收拾妥当后，翠云福身：“谢宁娘子康安。”
“翠云姑娘。”
翠云看宁甯草草的戴了几个首饰，一看就是匆忙来不及精挑细选，步摇和耳环搭配的都不大合适。
“皇后娘娘今日心情不大好，想请谢宁娘子入宫一叙。”翠云笑看着她：“谢宁娘子不用如此匆忙，娘娘此时正在坤宁宫等着娩妃娘娘请安呢。”
翠云笑容得体，丝毫不减。只是她握着的帕子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
宁甯并不熟知宫规，她不知晓这些，不过看翠云的反应，娩妃应当已经过了本该请安的时辰。
皇后有召，宁甯自然是不敢耽搁，草草的喝了几口粥就跟着翠云上了马车。
辰时三刻，娩妃才坐着步辇晃晃悠悠的往坤宁宫走，路上正好看到宁甯，皱眉问身边的宫女：“今日哪位命妇来宫这样早？”
她被禁足，宣和帝却仍按着她日日去坤宁宫请安。只有去请安时才能出宫，本就对凌月潇怀恨在心，如今更是在请安上怠慢。
昨日她连圣颜都没见到，自然没有见过宁甯。她脸上如今还肿的高高的，在步辇上带着面纱，待宁甯走近，见其容颜艳丽，心中有些厌烦。
“站住。”
宁甯恭敬福身：“娘娘。”
娩妃不认识宁甯，却认识皇后身边的翠云。翠云生怕娩妃在这宫道上对宁甯发难，到时候三个人面上都不好看。连忙笑着道：“娩妃娘娘万安，这位是谢太师家的谢宁娘子，今日得空，来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娩妃懒洋洋的倚在步辇上，看着宁甯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
“你就是那个岚西郡出身的商贾之女？”她的目光不加掩饰的上下打量，“瞧着这气质，倒不像是商贾那等低贱之户能养出来的。”
又是这样尖酸刺耳的讥讽。
士农工商，三六九等。
她本来的出身的确是商户，这是不争的事实。
娩妃后半句倒是给她留了些面子，颔首道：“是跟在郎君身边耳濡目染，读得了几个字，才有些不一样了罢了。”
翠云脸色变了变：“娩妃娘娘，太师夫人的嫡亲兄长是当朝城国公，还请娘娘慎言。”
娩妃嗤笑一声，尽是不屑：“慎言？本宫是说错什么了，还是让谢宁娘子不高兴了？”
上位者，总要尊敬。宁甯咬牙，微微福身：“臣妇不敢。”
“不敢就好。”她冲着太监们挥手:“走吧，否则皇后娘娘又要等急了。”
宁甯跟着翠云在宫道上，面对娩妃方才的发难，她有些愧疚：“谢宁娘子，都是奴婢不好。”
“我还要多谢翠云姑娘方才维护。”
翠云面上有些忧愁：“奴婢本想着让谢宁娘子和娩妃娘娘错开时间，如今瞧着，不得不碰上了。”
“无事，我在殿外等娘娘传召也可。”
翠云将宁甯带到坤宁宫偏殿，“谢宁娘子在此处稍候片刻，等待娘娘传召。屋中有茶水糕点，谢宁娘子今晨走的匆忙，先用桌上糕点垫一垫吧。”
翠云嘱托完就离开了偏殿。
宁甯在偏殿候着，看着糕点却不敢去拿。
屋中宫女不少，自己生怕哪个动作惹人讥讽，给谢宁两家丢脸。
坐的局促，格外不安。
哪怕那些宫女没有在看她，曾在贵妇小姐堆里时间长了，心里留下了阴影，让宁甯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错的。
娩妃看翠云过来，漫不经心的跪下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在坤宁宫足足等了她将近一个时辰，脸色不大好看。
“平身，赐座。”
娩妃丝毫不客气，面上也不见恭敬：“多谢娘娘。”
看着翠云为自己斟茶，笑着问：“娘娘今日难道没有客人吗？”
凌月潇微微一顿，看向翠云，翠云上前低语：“宫道上，娩妃娘娘见到了谢宁娘子。”
娩妃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娘娘既然有客来，总也不好让人一直在偏殿等着。陛下宫里只有你我二人，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宫外的人，不如将人叫上来，我们三个也好一起吃茶说话，热闹热闹呢？”
凌月潇不语，显然是不愿意的。
“娘娘不说话，这是不愿意了？”
翠云道：“娩妃娘娘，谢宁娘子是我们娘娘的同乡，到底也是有几分话能说的，娩妃娘娘与谢宁娘子素不相识，怕是坐在此处......”
“翠云真是越发没规矩了，本宫与皇后说话，你一个奴才也敢插嘴？”娩妃眼神冷厉，看了过去。
翠云垂首：“奴婢知错。”
“皇后娘娘可要好好管教身边的奴才才是，翠云还是掌事宫女，若是如此没规矩，到了谢宁娘子面前，岂不是丢了坤宁宫的脸面，丢了陛下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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