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意，那么她此刻不该留在这里，现在留下来，就说明她一定还在谋划什么。
若是无意，她的存在就是他们唯一翻盘的机会。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与谢南醉见一面的事情都不可避免。
“步拯，随朕去见谢南醉。”楚西宸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倏地起身向外走去。
“是。”步拯应声跟随其后。
在秦泱的话传到楚西宸面前之后，二人就一直在想秦泱话里的未必是福在暗指什么。
在此期间，他们倒是聪明的没有去动秦泱，只是派了一队精锐暗卫守住这处小院，以防秦泱逃脱。
被动前来见人的路上，楚西宸脑海中时不时闪过当年在谢家时，与谢南醉的每一次见面。
想着想着便神游在外，直到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陛下，到了。”
步拯顺着望去，见楚西宸出神，并未开口打扰，默默等候。
直到楚西宸自己发觉马车已经停下。
“走吧。”他没有多说什么，三步下了马车之后抬手理了理衣襟
院门推开，守在屋门前的几名潜山卫齐齐望去。
几人的面容是楚西宸所熟悉的，正是当初在谢家时，云庭居内侍奉的几位。
还未等楚西宸开口，其中一人便开口说道：“我家主子等候多时。”
说着，屋门便被一人打开。
楚西宸再次感受到被动，心中压下房门，迈步踏入屋中。
一进屋，就见窗边坐着一人，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裙，可饶是如此，却仍旧被她衬托得不俗。
那人双眸微阖，一手轻抵额角，似乎是听见动静，原本正在养神的人儿轻轻掀起眼皮，漠然地扫视来人一眼。
“来了。”秦泱轻声开口，仍是一副懒散淡然的模样。
楚西宸设想过许多种他与谢南醉见面的场景，唯独今日这般，远在意料之外。
他踱步上前寻了处地方坐下，帝王姿态尽显。
瞧见对面清冷漠然的模样，倒是他先忍不住开口：“多年未见，谢大小姐没有什么话想跟朕说吗？”
“我不认为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如今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秦泱一句话也不愿意同他多说。
一是说多错多，二是谢南醉不会同没有必要的人废话，眼前这人便是。
见她如此，楚西宸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却又很快察觉到秦泱话里的意思。
她似乎并不知道此刻齐昌城外发生的事情。
若是知道绝不会是这副姿态。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楚西宸轻笑一声，“朕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朕要让你活着，看朕如何攻下西部，如何将被谢家夺走的一切都拿回来。”
“你今日不杀我，之后我活着的每一日都会成为你的梦魇，你会后悔今日没有杀了我。”秦泱语气冰冷。
如此决意寻死的话语。却让楚西宸笃定自己的猜想，谢南醉不知道。
不知一事有好有坏，她不知那便意味着没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等着。
可她不知，也说明此次谢家军攻下三城并非是她授意，那么谢家军是否还会因为她的存在而退兵也未可知。
“朕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将你被俘虏的事情传出去，让谢家军前来救你。”楚西宸勾起一抹讥笑，“你猜谢家军会因此死伤多少人？”
“滚。”秦泱微瞪眼，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哪怕很浅很浅，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楚西宸放声大笑一声，起身朝外走去，“谢南醉，你等着登上城楼，看谢家军如何自取灭亡吧。”
他的声音回荡在屋中，秦泱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紧接着屋内便传来一声惊呼。
院中陷入混乱。
出来的楚西宸与步拯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你怎么看？”
“微臣认为，谢家攻城应当是为了掩护景帝回京城，不曾想我等抢先一步将景帝困于齐昌之中，如今谢家统军应当效忠景帝，得知景帝在我等手中定会退兵。”
“将所有筹码都压在谢南醉手中太过冒险，不如兵分两路，一旦谢家军不顾谢南醉所在攻城，我们即刻弃城撤退。”
“如此甚好，陛下思虑周全，微臣惭愧。”
步拯对楚西宸的慎重行事自愧不如。
是他太过着急，一有机会便想尽快除去景帝这个威胁。
楚西宸一声令下，便将城中兵马分作两路。
与此同时，攻下三城的谢家军正朝着齐昌而来。
探子源源不断来报谢家军的状况，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楚西宸，翻盘只有这一次机会。
一旦谢家军不顾及谢南醉在城内攻城，那么走第二条路，他的兵马起码损伤过半。
这一场赌局，几乎将他大半个身家压了上去。
当谢家军兵临城下，楚西宸立即命人将秦泱从院子里带出来。
二人刚一见面，秦泱便掩唇剧烈咳嗽起而来，脸色苍白。
到如今这等紧张的时刻，楚西宸还不忘挖苦一句，“你这身子倒是一如从前的差，也亏得你能在短短数月间从北渡打到东池。”
身为替身，秦泱自然对谢南醉的事迹多有了解。
她知晓她并不止是谢家的家主，更是如今承国乃至三州赫赫有名的景帝。
她还知晓从前在谢家时楚西宸做过的蠢事，所以打心眼里十分鄙夷这个人。
更何况南漓国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楚西宸当初在阳新关那一仗害死了多少人。
就这样的人也能当皇帝？
瞧他如此的没气度小心眼，秦泱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谢南醉的身影，她觉得那样的人才配当君主。
眼神轻蔑扫过，秦泱压根懒得理会楚西宸。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让楚西宸心生不满。
然而此刻大战在即，他也没有心思去同一个小女子计较。
说是被俘押上城墙，可秦泱就像是君王前来观赏它的领土一般，姿态从容随意。
哪怕她此刻被捆住身子，嘴里还塞了防止她通风报信的布条。
可如此姿态，让看守在她一左一右，用于防止她有其他小动作的两名士兵，都好似变成了她的贴身护卫。
几人登上城楼。
自上向下望去，数十万大军排列方阵，齐声呐喊，气势十足。
战鼓擂响的声音震得人心尖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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