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觉得我等待五百年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你？”
月无言冷眼看他，“难道不是吗？父皇灭了你全族，五百年前你不也是打着要灭我月氏皇族的想法吗？”
墨非白沉默了半晌，好一会才说着：“我并不想杀你。”
月无言嘲弄一笑，“不想杀我？你难道要说，因为你我的婚约，你对我这个所谓的未婚妻下不了手吗？”
她忽然就敛了笑容，“墨非白，你别说笑了。”
“父皇灭了你九族，是为因，你灭了月国，是为果。”
月无言忽然步步逼近，“因果循环从你这里结束，却从我这重新开始。”
“你我之间存在着血海深仇，国仇家恨，如今能在这里好生谈话也不过是因为我手上没任何可以杀死你的兵器。”
“你和我，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你死我亡。”
“不然就是你对不起你墨家先灵，我对不起月氏皇族。”
墨非白忽觉得心口一痛，呼吸一滞，在月无言的步步紧逼下不自觉的往后退。
他眼神夹杂着痛苦，“我从来都没想着杀你，月皇当初赐婚你我，我有着纠结，更大的是欢喜。”
“爱上仇人的女儿，是无解的宿命。”
月无言没有想到墨非白会这般说，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
墨非白问，却不等她回答，自己就先解答了。
“我在投身沙场之前，被我师父丢进皇室暗卫营训练过。那一次我对上所有皇室暗卫高手，虽不至于输得太惨，但也血肉模糊。”
“我被随意丢在皇宫的一角花园里养伤，却不想撞上了你。”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的炙热起来，“你不知我当时有多惶恐，又有多自卑。”
“那时你走近，并没有嫌弃我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卑贱暗卫，反倒让侍女去请了太医。”
他虽然已经奄奄一息，可还记得她的声音：“暗卫训练一向是残忍，等太医来了我们就离开吧。”
“若是被别人注意到，受到惩罚的只会是他。”
“让太医把嘴闭严实点，我们莫要打扰了，安静离开便是。”
墨非白的话一下子就让月无言回想了起来，她记得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
彼时，她十三岁。
她经过那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想着走近去看的。
若是知道后来，她宁愿不救。
良久的沉默之后，月无言才开口：“无论你怎么说，你我之间的仇恨已成事实，并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改变多少。”
“月国覆灭是必然的结局，我无法去改变，能做的也只是把月国当成一个历史。”
“而你我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月无言坚定地抬眸看向他，丝毫不退让，“活下来的那一个，只能是本宫。”
说完，她背过身去。
“你要么就现在杀了我，不然，就是我杀你。”
墨非白看着眼前这瘦削的背影，苦笑一声，叹息道：“我怎舍得啊。”
月无言心中无波澜，“既已知你我之间的仇怨来源，后续也无需心软。你不杀我，我却会杀你。”
“你若是执意将我留下，最好别和本宫碰面。”
墨非白深深地看她，并不觉得他们之间只能有这两个结局。
五百年了，他苟延残喘五百年，不是我为了和她争个你死我活。
他不甘心，若是五百年前他不报仇，那么他们就会是夫妻。
他们会恩爱一生，琴瑟和鸣，或许还会有子孙承欢膝下。
灭了月国，他从来没有后悔。
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灭了月国之前，将她带走。
而不是由着蕈姑和阿槿利用巫法将她藏起来。
想到阿槿，墨非白眼神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五百年前，他们本该是夫妻，五百年后，也一样。
“古籍有记载，有一种巫法可让人忘却前尘往事。你说，我用在你身上会如何？”
月无言头也不回，“你大可以试试，你懂巫法，我亦懂。”
*
楚今渊站在月无言曾经住过的房内，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空中的明月。
她犹爱可以看到月亮的房间，无论去到哪里，第一选择总是要先看看透过窗户能不能抬头就看到明月。
如今，他抬头看到了明月，却不见身边人陪在身边。
恍惚中，楚今渊似乎看到了月无言的身影在窗边，回过头对着他灿烂一笑。
“你瞧，阿渊，今日的月亮可真漂亮。”
“是啊，月亮很漂亮，你在哪？”
楚今渊握着古玉，认为这能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更能让他心安。
墨非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能够经营无极阁五百年，就意味着他有着他触及不到的底牌。
血刃至今还没有传回消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在凰儿身边？
就在楚今渊这般想着的时候，百生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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