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来城建局，代表的是主管副县长黄文山，所以杜学民和牛俊仁不敢怠慢。
两人簇拥着陈默来到局长办公室喝茶。
牛俊仁一口一个领导称呼着，让陈默感到很不自在，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但是过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
大约九点多钟，有个工作人员敲门进来禀报道：“杜局，投标的老板们都进入会场了，您五分钟之后可以出发。”
陈默喝了一肚子水，站起身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牛俊仁道：“我陪您去？”
“不用，不用，”陈默连忙道：“我认识路，待会儿我直接去会场就行。”
他谢绝牛俊仁的陪同，离开办公室，径直来到会场附近的一个卫生间。
他方便完，刚来到洗手池那里，正看见李星辉叼着根烟，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陈默，李星辉一愣，随即笑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给我们这些老板们端茶倒水？”
陈默斜了他一眼，嗤笑了一下道：“对，我待会儿给你李总倒水。”
李星辉没听出他讥讽的语气，反而洋洋得意道：“这也没什么丢人的。
在场都是身家千万，甚至上亿的老板，你一个小小公务员，服务一下，那是你的荣幸。”
“那我谢谢李总了，”陈默没好气的笑道：“为你们服务，我感到非常荣幸。”
李星辉道：“你还别不服气，就算你做了公务员又怎样？
这些大老板，你要认识一个，能得到他们的提携，比你做公务员一辈子赚的都多。
学着点儿吧，小子！”
李星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走了过去。
陈默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来到会场。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一个个全都大腹便便，衣冠楚楚。
许多人都带着俏丽的女秘书，争奇斗艳。
此时杜学民也刚刚端着茶杯走进来，陈默刚想在下面找个座位坐下。
杜学民笑着道：“陈主任，您怎么能坐那儿呢，到上面来坐。”
陈默摆摆手道：“黄县长就是让我来替他看看，坐下面就行。”
这时牛俊仁直接过来拽着陈默的胳膊道：“您坐在下面能看见个啥？坐在上面才看得清楚。”
他不由分说的把陈默推到了主席台上。
杜学民拍了拍旁边的座位道：“今天没别人，就坐我边上吧。
你看，办公室把名牌都做好了，你就别在推辞了。”
陈默仔细一看，果然杜学民边上座位的名牌，已经换上了他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代表黄文山，太谦让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踏踏实实的坐在杜学民边上。
就在他们拉扯的工夫，李星辉甩着刚洗过的手进来，满场找他的老同学陈默。
他琢磨着，等陈默给他倒水的时候，一定要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发到班级的QQ群里嘚瑟一下。
当年的学霸，如今给他端茶倒水呢。
而他这个当年的学渣，却已经是人上之人。
由此一定能引发同学们的感慨，看来学习好，真的没什么用处。
顺便也能用照片打老师的脸。
让老师看一看，当初他们最不看好的学生，已经飞黄腾达，可是老师们眼中的尖子生，却卑微的跟个服务生一样。
李星辉站在门口，满场找陈默到底在哪里，但是却没找见。
突然，他眼睛一扫，看到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在主席台下，他仰望不可及的牛主任，正拉着他看不起的老同学陈默，往主席台上推。
关键是，主席台的名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陈默”两个字。
很快陈默被推到局长杜学民旁边，坦然坐下，泰然自若。
李星辉愣在原地，嘴唇颤抖，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
这……这怎么可能？
陈默竟然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而且就坐在杜局长的边上。
他不由的心头凛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冷入骨髓，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星辉，怎么了这是？”旁边一个叫王羽的小老板，正好认识李星辉，笑着打招呼。
李星辉失魂落魄的道：“羽哥，主席台上那个陈默，什么来头？竟然坐在杜局旁边，跟牛主任平起平坐？”
“他你都不认识？”王羽道：“黄县长的专职秘书，二号首长啊，牛主任还敢跟他平起平坐？
借牛主任个胆子也不敢。”
李星辉道：“不是说他以前在甜水乡么？”
王羽道：“黄县长难道不是从甜水乡上来的？
他们是老上下级，更说明关系铁，你看这种场合，黄县长不用来，直接派他来就行了。
兄弟，你要是能走通他的门路，比牛主任都好使，今天这招标会都可以不用来，直接中标。”
李星辉有气无力道：“我要是得罪了他呢？”
王羽诧异的看了李星辉一眼，赶忙离开他半尺，保持距离道：“那样的话，今天你也不用来了，甚至可以离开云川县了。
你要真得罪了他，保证你在云川接不到一个工程。”
李星辉感到欲哭无泪，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原来邻居兼老同学陈默根本不是落魄了，而是飞黄腾达了。
他本来应该能攀附上这层关系，没想到他却因为虚荣心，亲手把这条阳光大道给堵死了。
此时主席台上的杜学民先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道：“诸位老板们，今天是我们局，关于小辛庄拆迁重建工程的招标会。
为了保证招标会的公平、公正、公开，黄县长特地委派陈主任前来监督。
我们掌声表示欢迎，并请陈主任讲话。”
会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陈默冲大家挥挥手道：“我来时黄县长嘱托，多看，多听，多了解。
所以我只是带着眼镜和耳朵来的，嘴没带来。
讲话就免了，还是请杜局讲吧。”
他这几句话，摆清自己的位置，没有越俎代庖。
杜学民听着暗暗点头，怪不得这小子能得到那么多大领导的信任，看来不止能力出众，而且能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被马屁拍晕，这很难得。
杜学民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这样，虚头巴脑的话就不多说了，招标会直接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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