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清明，穷桑镇下了五日五夜的雨，宅子里的桃花树和紫藤花树，粉红桃花花瓣和紫藤花花瓣都逐水流，汇入莲池中，莲池里的金红鲤鱼跃出水面，尾鳍带起水花和花瓣，在空中抛起弯弯的弧线，如一串水晶与粉紫粉红花瓣串联的珠链，又跌落池塘，此起彼伏。
一夜落花雨，满城流水香。
傍晚，涂山璟举着油纸伞，揽着小夭护在伞下，从回春堂回到家，在廊下收起油纸伞，放在竹筐里沥水，沿着连廊走回卧房，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沐间。
两个人浸在温汤池里，池面上也漂着紫藤花瓣和桃花花瓣。
“小夭，我帮你洗……”
小夭惬意地趴在石床上，涂山璟拿着毛巾帮小夭捏肩颈搓后背，洗着洗着，他说：“小夭，你喜欢这个设计吗？”
小夭掬起一捧水往后泼到他脸上，说：“璟，你们狐狸心眼子真多，修个宅子到处都是心眼子！”
那个石床是可以用机关收回池底的，池壁上有一红一绿两块不同颜色的砖，只需要用力按砖块就可以收放。池壁上还有一些孔洞，用机关可以喷出水柱，加速周边水流速度，躺在这里洗头更方便。
涂山璟笑了，指尖揉着小夭的头皮，在水里捋着她水草般的青丝。
她的身体喜欢水，在水里无论做什么都很自如，不仅没有丝毫不适，还更加风情万种，自从涂山璟发现这一点，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孜孜不倦地探索。
“小美人鱼，你是不是更喜欢这样？”
“无赖…你知不知道你都当外爷了，还如此无赖！羞不羞？”小夭扯着狐狸的脸颊肉说，自从来了穷桑，清静无人处，他总哄着她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
有只漂亮狐狸窃笑，为了证明自己尚且年富力强，更加卖力地讨好身下的小美人鱼，小美人鱼暗喜，身心皆满足，手和腿以及满头青丝在水里舒展地漂着，随波浮沉。
“小美人鱼，喜欢吗？”
“啊…你别…别弄那里…”小美人鱼半张脸都没在水里，只眼睛，鼻子，嘴露在水面上，他用唇堵住她的唇，不让水漫入她口中，也吞去她的嘤嘤声。
屋顶上雨淋在瓦片上沙沙作响，涂山璟将小夭从水里捞起来，裹上浴巾擦干，穿上罗衣，抱回卧房，闹腾太久了，她已昏昏欲睡，躺在怀里娇俏可人，绸缎般的青丝被他捋顺放在一侧肩头，漂亮狐狸在她的染了红云的脸上亲了又亲，无比珍爱。
次日清晨，趁着片刻雨霁，涂山璟拿着竹篓子，去集市上虔来妇的鱼档买新鲜鲈鱼，也去买了一些蔬菜回家，自从识得虔来家人，小夭和涂山璟时常光顾。
下雨天行人稀少，大街上任何生意都很淡，煮多了凉茶也会浪费。两个人索性呆在家里，涂山璟在八仙桌上铺陈笔墨，听着窗外的雨，写了一幅四尺的字，“一夜落花雨，满城流水香。”
又在书案上铺了毛毡，手把着手教小夭写书法。
小夭一时兴起，等璟松开她让她自己写后，写了几张看着不满意，又没耐心学，拿着青梅酒伏案瞌睡。
涂山璟捞起小夭，抱在臂弯里，说：“小夭，累了就休息，每日写一张，日积月累，就会越来越好，不必急于求成。”
“我可能兴趣不在此处，璟，你的兴趣在何处？”
涂山璟看着她的眼睛，默默不语，小夭忽然羞了，说：“啊！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涂山璟大笑，抱起她放到榻上，盖上锦被说：“醉了就躺着好好睡。”
小夭写完字右手臂底下接触纸面的位置蹭得黑黑的，涂山璟拿着帕子一点点给她擦干净。
回到书案盖上砚台的盖子，将笔放入笔洗洗涤，擦干笔毫挂在笔架上，收拾好笔墨纸砚，又拿起一卷书坐到小夭身边，伴着雨声阅读，不时看她一眼，她闭着眼睛，呼吸清浅，如一只小猫。正是：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后来，山中岁月静好，教小夭写书法，就成了两人每日坚持的一件事，每日只写一个时辰，修心养性，陶冶情操。
学书起初真的很枯燥，很难，但是如果有一个耐心细节的好师父情况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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