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舟的话，菊芳微微一愣，识趣地转移话题，“小姐明天要穿什么衣裳？”
“素净些的。”周舟手捏茶盖，轻轻地刮了刮浮沫。
再怎么着也是去寺庙拜佛，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不合适。
“奴婢记得前几天才做了一件莲青色的杨柳飞燕的绢云千水裙。”菊芳想了想，提议道，“小姐还未穿过呢。”
“妥，就这件。”周舟点头，叫她去安排。
菊芳安静退下。
周舟端起茶盏，放在鼻尖细细闻，感受着独属六安瓜片的香醇。
今天王氏这一趟，来得并非意外。
当周舟听到王氏、周嫆也要跟着去永兴寺时她就知道家里要来客人了。
周嫆心思缜密，且对前程无所谓，所以她听到老太太的话后不会有多少情绪，在她看来都一样。
要是带发修行真的能为家中妹妹挣来一份前程，周嫆心甘情愿。
王氏可不一样了，听说老太太要带她和周嫆去永兴寺，立马慌了神，以为老太太是要嫌弃周嫆晦气，要她带发修行。
王氏若没有遇到大事，处理小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奈何心性不稳，遇到大事容易慌。
所以，六神无主的王氏即刻去找了周嫆，周嫆瞧她神色，也不得不宽慰她，“母亲莫急，八妹妹不是也要跟着去？要不我们去八妹妹那儿坐坐，或许她知道内情呢？”
于是，王氏母女两个过来做客了。
这才有周舟那句“慌了罢了”。
只是这些话并不适合跟菊芳说，毕竟非议长辈，终究不妥。
菊芳也明白这个道理，刚刚十分适宜地转移了话题。
那老太太究竟何意，周舟也猜了个七八分——桃花宴才过不久，凡是有约出门多数是为了姻缘。
此行，要么是给周嫆相看，要么就是安排自己与谁相看。
至于不带上张氏的原因，想来是为了避开周蘅。
以上想法周舟也暗示了周嫆，而她的反应也在告诉周舟：她听懂了。
周舟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次日，周舟起了个大早，来到老太太房中。
老太太也洗漱好了，等周舟一来，她就笑着跟身边的王桂妈妈说，“你瞧，我就说这丫头今天早上会来。”
“那祖母定是备好了丰盛的早膳给我了。”周舟不客气地坐在老太太身边。
“哼，听到没有，还不快给这个猴儿加副碗筷。”老太太傲娇地哼哼，却不忘吩咐下人摆早膳。
因着要出门，早餐并不丰盛，刚简单地对付完，王氏与周嫆就来了。
老太太客套地问了句，“可曾用了早膳？”
她们两个刚刚在门口瞧见下人端着剩余的残羹退下，那即使没吃也不会说出口，以免讨个没趣。
“祖母，知道今天要出门，我与母亲两个早早就起来用了膳，”周嫆笑容甜甜，“哪知还是起慢了，没能赶上您用膳，不然就能伺候您了。”
“嗯，你有这个心就好。”周嫆说得话漂亮，老太太也乐得给她脸，“有你妹妹在，无妨，无妨。”
客套完，就有丫头来回禀，“太夫人，老吴家的来报，说马车已经备好了，问太夫人什么时候出发。”
“既如此，那现在就走吧。”老太太站起身来。
四个主子出行，一辆车刚刚好，只不过老太太坐在正上方闭目养神，王氏母女有些拘谨，也没敢开口说话。
至于周舟，她倒是气定神闲地从袖子里掏了本只有巴掌大的杂书出来。
周嫆瞪大了眼，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
过了一盏茶时间，周嫆实在无聊，又看周舟看书看得津津有味，便偷偷凑到她身旁，与她咬耳朵。
“你看的是什么东西？”周嫆小声地问，一脸的期待，仿佛在说能不能借我也看一看。
周舟将书合上，给周嫆看清书封上的字。
周嫆瞪了眼睛，料想不到周舟居然会看话本子。
辰国女子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并不多，看话本子算是一种，要知道老太太房里都有几本压箱底的老书，如今在市面上可买不到。
只是……
周嫆怎么也想不到，周舟会看话本子，毕竟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是那种冰雪聪明又懂事的娃儿。
“一起看？”周舟的眼睛含着温情。
“好。”周嫆凑了过去，与周舟肩靠着肩，一起看起书来。
有了东西可以打发时间，就不觉得路上漫长，周嫆觉得没多久，马车就停下了。
老吴的声音透过车帘传了进来，“太夫人，永兴寺到了。”
老太太睁开了眼，“走吧。”
谁家下了马车，老太太并未带她们登梯往上走，像是在等人。
周舟低头数着地上的石子打发时间，才数到六十多，就听到声音。
“好妹妹怎么来得这么早？”齐国公夫人带着苏晔出现了，“叫妹妹一阵好等，是我的罪过了。”
“老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叫人听了笑话。”周老太太绽露笑颜，亲亲热热地与齐国公夫人并肩，看向她旁边的苏晔，“这就是你家的小郎君？真是仪表不凡，气宇轩昂。”
齐国公夫人给周舟几个人介绍，当然，主要还是介绍给周舟知道，“这就是前几日我给你说的猴儿，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大郎生的老大，单名一个晔字。”
周舟眉心微动——晔兮如华，温乎如莹，看来齐国公府上下对苏晔未来的期盼都极为热切。
“这个是我家老三的媳妇，”周老太太也跟着介绍，“这两个，一个行二、行八。”
“说来，我家晔儿应比你家八女郎大些，”齐国公夫人立马收到信号，暗中推了一把苏晔，“还不快去见过你的八妹妹？”
“周二姑娘。”苏晔躬身，而后看向周舟，眼眸澄明，“八妹妹。”
“苏公子。”周嫆、周舟作揖回礼。
两位老太太对视一眼——孩子们都相互认识了，至于能不能看对眼就看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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