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擅长给妇人养胎的那几位太医，都被太后派人请来了。
除夕夜被叫来宫里，太医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反而盼着德妃和她腹中的孩子安好，免得受牵连。
加上白远泽，众人一起拟定了方子，白远泽还给德妃施针止血，可效果并不明显。
站在偏殿外的太后，听着里头传来了德妃痛苦的哭声，脸色十分难看。
她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孙儿，结果孩子尚未出生，就要离她而去了。
宫女们端出了一盆又一盆血水。
“母后！”魏王站在太后身边，欲言又止。
“她这一胎保不住了！”太后捏紧了手里的碧玉佛珠，双手合十：“但愿魏王妃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可惜了！”魏王叹了口气。
“没了也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皇帝的嫔妃，又不曾侍寝，一旦她生下孩子的事儿被传出去，就算你以后继承皇位，此事对你来说，也是个污点。”
太后拍了拍魏王的肩膀：“魏王妃有身孕了，那才是你的嫡子，名正言顺，再说了……璟云那丫头心大的很，她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以为她心里真的有你？若她生下你的长子，肯定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她这儿子耳根子软，德妃又是他的表姐，臭小子对人家根本狠不下心。
这孩子没了就没了，在太后心里，始终是魏王最要紧。
“儿子知道了！”魏王点了点头，心中依旧觉得可惜。
太后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虽说……是有人下毒害她，可这事儿何尝不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哀家早就说过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大了，让她别出承辉宫，等孩子生下之后再说，可她听了吗？她今夜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故意出席除夕宫宴，还乱吃乱喝，这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太后越说脸色越难看：“她自从怀了这个孩子，心就大了，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有今日这样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有人敢在宫宴上下毒，胆子实在太大了，这回中毒的是德妃，下回说不定就是你我母子二人了，此事一定要严查到底。”
“母后所言甚是！”魏王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里头便有太医出来回话，说德妃腹中的孩子已经小产了。
“臣等已经尽力了，还请太后娘娘责罚。”院正姜立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罢了，此事也怪不得你们，你能帮德妃解毒，保住她一命，实属不易，好好开个方子给她调养身子吧。”太后摆了摆手道。
“是，多谢太后娘娘！”姜立渊谢恩，连忙去了。
“你先回府去吧，哀家在这坐镇，等璟云醒了，哀家进去看看她，宽慰一番。”太后转过头看着儿子，低声说道。
“母后，今日是除夕，儿子还要陪着您一块守岁呢。”魏王连忙说道。
太后闻言一怔，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身边的裴嬷嬷从偏殿里出来了。
“娘娘，德妃娘娘小产了，是个已经成型的女胎。”裴嬷嬷一边福身，一边说道。
太后闻言紧紧皱眉：“女胎，璟云不是一直说，她腹中是个儿子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问过太医们了，太医们给人诊脉时，是无法做到人拿九稳的，偶尔误诊，也是有的，德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原本十分康健，脉搏跳动有力，太医们才一致认为那是个儿子。”
太后之前虽然在魏王面前说，孩子没了也好，省得影响魏王，但她心里其实还是痛心的。
那毕竟是她头一个孙儿。
可此时听裴嬷嬷说，那是个女胎，她心里顿时没那么难过了。
反正魏王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其中还有一个是魏王妃生的嫡长女。
这孩子没了也就没了，不过是个小丫头，不打紧。
“时辰不早了，哀家要和魏王一起去守岁了，你替哀家在这儿陪着璟云吧。”既然是个女儿，她就没必要在这等着德妃醒来了。
“母后，还是等表姐醒来，咱们宽慰她一番，再离开吧。”魏王却觉得于心不忍。
那毕竟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表姐，人家辛辛苦苦给他怀了几个月孩子，如今孩子没了，肯表姐定十分伤心。
他若不宽慰一番，表姐肯定更难过。
当然了，以表姐的脾气性子，他今日要是敢溜走，等她养好了身子，肯定会和他算账的。
魏王想起德妃找自己闹腾时的凶悍模样，便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先把人哄好吧！
“没出息，你就那么怕她？”太后白了他一眼。
魏王笑了笑，没敢吭声。
“那你就自己哄着吧，哀家倒是不想再惯着她了，这个死丫头，仗着她是哀家的侄女儿，胆子越发大了，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今日没了孩子，也是咎由自取。”太后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等她回了太康宫的正殿，才发现皇帝已经到了。
“皇儿今日要陪哀家守岁？”太后故作吃惊道。
当然了，她心里的确有些惊讶。
之前那几年，皇帝身子不好，都是魏王陪她守岁的。
“母后，今日是除夕，儿子的身子比过去好了些，理当和母后一起守岁，愿上苍佑我大周，明年风调雨顺，老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皇帝笑道。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
“德妃身子如何了？”皇帝问道。
太后没料到他会问起德妃来。
不管怎么说，德妃也是皇帝的妃子，她给皇帝戴了绿帽子，怀了魏王的孩子，按理说皇帝应该十分厌恶她才对，此时居然主动关心起她来，难道皇帝真的不介意？
“她中的毒已经解了，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她……”太后本想说，德妃腹中的孩子没了。
可转念一想，这话可说不得。
毕竟，德妃怀孕一事没有过明路。
她此时要是说出来，那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她怎么了？”皇帝追问道。
没错，他就是故意来看笑话的！
至于关心德妃？
当然不可能！
皇帝厌恶她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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