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云舒似乎知道顾晏久想问什么。
所以没有追问。
“先吃一块里脊，尝尝味道如何？”琚云舒说着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在顾晏久的碗里。
在琚云舒的注视之下，顾晏久只得先夹起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点头“我很少吃糖醋类的菜，不过这个里脊肉外酥里嫩，酸甜口，很开胃。”
琚云舒又主动将杯子倒满果酒，递过一杯放在顾晏久面前“来，干一杯！”
此刻的琚云舒笑的漂亮开朗，眸光熠熠生辉，顾晏久觉得自己过于焦虑和小心了，遂放开怀两个人畅吃畅喝起来。
久违的轻松氛围，两个人谈天说地，琚云舒甚至讲起了笑话。
待吃饱喝足，琚云舒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开口“顾晏久，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心情会很糟糕？”
顾晏久看着对面琚云舒粉红似白的脸，弯月的眼，如实的点头说“嗯，我以为你参加过高瞻的葬礼，情绪上会有些低沉。”
琚云舒低头扬唇，一只手扶住额头。
“我现在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从前，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一个道理，人，要往前看，不要沉湎于过去。你知道我小时候，小学刚毕业，爸妈就相继离开我了，那时候我是每天每夜的哭，一个人在这间空屋子里哭，李奶奶给我送饭，我吃了继续哭。后来接到我姑姑家，我还是哭，我姑就骂我，我姑父打麻将输了钱回来也骂我，然后我就被送到寄宿学校了，哭了有半年多吧…”
琚云舒又喝了一口果酒“真正到长大成年后，我已经很少会长久持续的哀伤，伤心难过还是有的，但基本会释怀放过自己。”
“顾晏久，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琚云舒猛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顾晏久有些错愕。
“云舒…”
“你听我说完，我今天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今天我本来想喝白酒，但怕自己一醉不起，所以换了果酒。喝了酒，很多话，都容易说得出口。”
顾晏久很配合的又把琚云舒的酒杯添满。
“我这个姑姑，说不上好坏，虽然是我的监护人，但基本不管我。我有个小叔，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人，我就不必多说了。真心对我的人不多，比如李奶奶，她知道我所有的情况，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张洁是我的大学好友，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家里情况的人，大学里也多亏了她相互扶持。
我会用别人对我的态度来对待别人，我当时觉得高瞻是权衡利弊的人，其实我也是。我因为怕死毅然决然的和高瞻分手，其实就是因为自私。”
“云舒，这样说不对。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同，你的成长中充满了太多不得已，所以你做的选择不能称为自私。”
顾晏久的这种说法极大的宽慰了琚云舒。
“你想不想去那里面坐一坐？”琚云舒俏皮的指了指小阳台。
“可以吗？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就想进去看看了，里面的布置我很喜欢。”
顾晏久曾经隔着小阳台的玻璃门看到展示柜中展品，有拼图，有积木，还有一双精致的红色高跟鞋。他上次就想进去一探究竟，但到底牢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擅闯。
琚云舒起身走到小阳台门前，推开玻璃门，嫣然一笑，在门口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半只手臂背过腰身，另一只手向外打开，这个姿势显得胸前曲线蜿蜒，纤腰毕露，顾晏久眸色暗了暗，默不作声转了目光，先一步迈进小阳台。
小阳台空间逼仄，琚云舒拿了一把小的编织凳进去，放在了木质椅子的旁边。
顾晏久还站在展示柜前，脸贴着玻璃，目光炯炯看得认真。
琚云舒没管他，转身出去倒了两杯果汁进来，这才在编织凳上坐下。
“你看的这个拼图是我刚搬回来住的时候拼的，名字叫‘城市之光’，我当时在精品店一眼就看中了它，里面的万家灯火和星光实在是太美了。”
“云舒，你很喜欢积木屋？”
琚云舒的目光沿着玻璃展示柜从上到下一一略过。
乐高的雪山小屋、梦境奇幻树屋、友谊树屋、刚做好没多久的飞屋。
“嗯，我很喜欢，都是梦想中的房屋，无论是房间里的一些小摆设，还是房屋外的树、花、雪，无处不喜。”琚云舒捧脸浅笑。
顾晏久小心地坐在江晓旁边的木质座椅上，长腿笔直伸长，懒懒散散。
“那为什么要放一双红色高跟鞋？”顾晏久表示非常不解。
“怎么？顾队长联想到了什么？”说罢琚云舒自顾自大笑，“女鬼？冤案？恐怖片？”
这个想法貌似戳中了琚云舒的笑点，琚云舒笑的眼泪都沁出眼角。
过了好一会儿，迎着顾晏久无奈宠溺的目光，慢条斯理说“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它是我二十四岁生日时买给自己的礼物，但我并不喜欢穿高跟鞋，就摆在这里了。”
“不喜欢当时为什么要买呢？”
“大概…当时那一瞬间…想结婚有个家了吧！”
顾晏久听到这个答案一时怔忡。
“你想听听我爸妈的故事吗？”
“你愿意说我就听。”
此刻顾晏久就是一个很好很称职的倾听者。
“我那时候年纪小，也只是一知半解，后来长大了，虽然嘴上不说，但也忍不住打听，差不多也算知道了所谓的全貌。”
“我爸是高中美术老师，教国画的。我记得那时候是五月份左右，距离高考一个月不到，我爸那阵子特别忙，有时候晚上也不回家。
有一天，我放学后回到家，刚到门口就听到我爸妈在吵架，我妈问他，到底和那个女学生怎么回事，我那时候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我爸被学校暂时停课，在家闲着，不去上班，邻居风言风语，我才知道我爸和一个女学生在画室共渡一夜，有人说我爸师生恋，有人说我爸强奸人家女学生，传的沸沸扬扬，我简直无法相信！
我特别生气的回去问我爸，我爸说没有。那阵子家里天天吵，我也无心学习，睡觉也睡不好，直到有天晚上，我爸和我妈再一次吵架，两人冲出门去，最后…”琚云舒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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