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弹在空中炸开，像彗星一样拖着尾巴划出一道弧线，白色焰火点亮整个空间。
在白色焰火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状若石碗。火山盆地四周是大量硫化的树木，它的正中央，隐隐约约映着一个古建筑群。
“我去，这山里面是空的也就算了，那火山口里面是不是有座城？”王胖子惊叹，这场面可不是哪儿都能见着的。
“我也看见了！”无邪应道，“那应该就是云顶天宫了吧？”
云顶天宫不在云上，在山里面，还真是奇怪又合理。
洛远安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云顶天宫，先前不曾特地去了解过云顶天宫的历史渊源，如今看来，这万奴王和西王母，要么是世界树的另一类守护者，要么就是异物或者剧情的产物。
不过目前想这么多也没用，等进了青铜门问问世界树就知道了。
“阿齐，你瞧见那尸胎了吗？”比起见到云顶天宫全貌的震撼，她还是更在意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黑眼镜闻言也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没，那鬼东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除了V字通道转折向上那条道，这一路根本没其他岔路。悬崖这么高，尸胎总不能自己蹦下去了吧？
张麒麟也一瞬间想到这茬儿，走到队伍尾巴上警戒。
陈皮知道分寸，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对着华和尚说道：“把没用的东西留下，轻装简行，我们用绳子下去。”
众人开始整理装备。
洛远安不用整理，手上拨弄着寒星剑看着火山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戴上防毒面具从突出的山岩上往下降。悬崖底下就是硫化的树木，空气中浓厚的含硫毒气隔着防毒面具也让人感觉到不适。
为防中毒，众人下了崖就加快脚步，顺着石板铺成的石道往皇陵跑。
这石道是陵墓的神道，笔直地通往皇陵。
穿过天门，每隔五米神道两侧就有一对白色的石马石人。
无邪正跑着，前面的王胖子突然停下，无邪一个没反应过来，直直撞到了他背上，磕得鼻子疼。
无邪捂着鼻子薄怒，“胖子去，你干嘛呢？”
王胖子被他这一撞险些栽倒在地，但他脸一直朝着神道一侧，脸色有些泛白。
“我刚刚看到那路边有个人。”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
“是不是那石头人？”潘子看了一圈没发现其他东西，不信地问道。
“肯定不是！”王胖子摇头，“那东西呲溜一下就过去了，我不可能看错。”
“看样子可能是个女人，不过我不太确定。”
“会不会是阿宁他们？”无邪适时提出猜测。
“那肯定不能是，阿宁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洛远安瞥了王胖子一眼，就他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这种事最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洛远安握着剑跟黑眼镜上前又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都小心点儿，墓里啥都可能有。”云顶天宫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按理说粽子不找上门，没有主动去找粽子的道理。但陈皮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往神道外面走，去找王胖子说的那女人。
还指名道姓点了洛远安。
洛远安握着寒星剑的手紧了紧，给了黑眼镜一个不必担忧的眼神跟着陈皮走了。
微弱的手电光只能照亮几米的距离，陈皮与洛远安一前一后，离了两步远。
在神道上的几人很有眼色地继续往前走，留给两人的空间很是静谧。
“单独找我想说什么？”洛远安的声音隔着防毒面具，显得有些闷闷的。
这种环境不宜久待，陈皮并没有废话。
“根据我的调查，雯锦很有可能来过这儿。”
“我想找到她，带她回家。”
陈皮的语气很淡，淡得不像是一个九十多岁历经千难万险只为找回女儿的父亲。
洛远安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陈皮是为了这个。
陈雯锦在她的记忆里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没怎么见过面，关系算不上亲厚。
“她要是不在这儿呢？”洛远安看着陈皮，防毒面具只露出他一双眼睛。
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那就直到找到她为止。”
“你很少说这么煽情的话。”洛远安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你特地找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
“我应该活不到出去了。”陈皮的语气还是很淡，似乎他口中那个会死的人不是自己。
洛远安握紧寒星剑，一时有些语塞。
“师叔，你帮我找到她。”陈皮紧紧盯着洛远安，目光里没有恳求。
他笃定洛远安会答应。
一滴泪从洛远安的眼眶滑落，她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声好。
认识七八十年，他第一次喊她师叔，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但我更希望你能自己去找。”洛远安半哑着声音，“你的女儿你不找，总不能真指望别人？”
“我前脚答应你，可能后脚就忘了。”
“我不是说过我对这儿还挺熟的吗？有我在，一定带你出去。”
陈皮早就从之前短暂的假死里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他不是乐观派，继续淡淡地留遗言，“要是能把我带回去，我想跟阿娇葬一块儿。”
“陈家就让陈金水那家伙接手吧。”他顿了一下，“你想接也行。”
“你非要逗我哭是吧？”洛远安叹了口气惨笑，“还跟你师父学生同衾死同穴，要葬你自己回去让陈金水给你葬那里边！”
“你那陈家，把钱分给我还行，那一家子大大小小的，我可管不过来。”
所以，你得回去。
活着回去。
“师叔。”陈皮又喊了一声，“你应当见惯了生死。”
“见惯了就该习惯吗？”洛远安反问。
不待陈皮再说，她拉着人往回走。
“少说两句儿，你不想多活两天，我还想多活两天呐！”
陈皮识相地闭嘴。
他也好想活。
他还没有找回自己和阿娇的女儿。
陈皮这一生没有软肋。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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