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珊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带着汪小亮从洞口爬出去；
要么，将汪小亮按住，自己一个人站出去面对大疤头！
……
大疤头的步伐突然停下。
她的目光落在了八仙桌上的一只破瓷碗上。
她缓缓地伸出手，拿起了那只瓷碗。
猛不丁地飞甩出去——
“砰！”
瓷碗砸在旁边大橱柜的下层柜门上。
柜门受到撞击，反弹出半扇，里面空空的，并没有藏人。
大疤头略感失望。
叶珊和汪小亮紧紧地贴在八仙桌下，看得清清楚楚，屏住呼吸。
大疤头不甘心地踢开另半扇门，确认无人后，骂骂咧咧地快步走了出去。
汪小亮喘着气，在衣服上蹭着手汗，摸着自己的心脏，瞪大眼睛冲叶珊眨了眨，意思：“好险！好险！”
两人又静坐了几分钟，确认外面没有声音了，这才从桌底扒开草堆走出来。
灶屋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真走掉了。
叶珊拍拍身上的灰尘草屑，刚准备走，有人在后巷里扯着嗓子大喊：
“叶珊，老实出来吧！”
那变声期，要变不变的奇怪嗓音，熟悉得很，是大嘴驴子齐峰！
汪小亮头脑未动，身体先行地躲在了叶珊身后。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立即小声说：“快，我们躲回去！”
叶珊一回头，他已经撅着屁股，往八仙桌下钻了。
说好的比阿童木还一休哥呢？
齐峰的声音又响起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打你的好朋友……园园！对，我就打你朋友园园……”
“珊珊！救救我——”
是园园的声音，哭腔中充满了恐惧。
叶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时她往回跑，就是为了避开园园的视线，不让他们拿园园来要挟。
可是五岁的园园哪懂这些，远远看到叶珊的背影，张嘴就叫叶珊的名字。
……
汪小亮在桌下拼命招手。
叶珊走过去，一边帮他盖柴草，一边叮嘱：“记住，一定要等到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才可以出来……沿着河边，从化肥厂门口走！”
“别呀，你打不过他们！”汪小亮急切地劝阻。
叶珊迅速盖上最后一堆柴草，快步冲出灶屋，往隔壁院跑去。
敢拿我朋友威胁我，是真的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了！叶珊脸冷如冰。
虽然齐峰人高马大、大疤头精神异常，都是不好对付的混世魔王，可惜，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去欺负园园！
伤害她的朋友比伤害叶珊本人更让她愤怒！更何况园园还那么小！
叶珊眼中闪过杀意，她的心脏跳动得更剧烈了。
大疤头继续叫嚣着：“出不出来？不出来我打了！”
叶珊喊道：“动不动就欺负小孩子，说出来，不怕人笑话！？”
大疤头显然有点摸不清这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有点拐七拐八的感觉，好像一会儿在这只角落，一会儿在那个角落，不由恍惚愣神了一下。
回过神，狠狠掐了一把园园的脸，园园立即哭喊起来：
“珊珊，快来救我”
“来了！”
叶珊从两墙的小缝隙中挤出来。
齐峰刚想上前捉，叶珊后退一步，大叫：“大姐大，有件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
这种称谓和用词，大疤头很受用，用眼神制止了齐峰。
“齐峰为什么不告诉你她姓什么？” 叶珊的手指向园园，“告诉他们，你姓什么？”
“我，我姓孙，我叫孙园园。”
叶珊接着说：“她爸爸一共兄弟五个，其余四个生的全是儿子，所以孙家人最疼园园。他大伯，你可能认识——满脸胡子，右眉毛上长了一颗很大的黑痣。”
大疤头脸色微变，她好几次进派出所深造，得益于大胡子的耐心指点，她学习到了充足的监狱知识，知道里面几点起来几点睡，每天挑多少粪、种多少田……
“孙所长？”
“你不信可以问问孙园园——你大伯是不是派出所所长？”
园园和叶珊玩了那么久，这么点默契是有的，赶紧点头。
叶珊继续说：“你打别人，孙所长可以从宽，要是碰伤了园园，那就不好说了，赶快放了吧，反正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齐峰急急插嘴道：“别信她，她很会骗人！”
“那行，那明天你们就可以见孙所长了。”叶珊说着，转身想走。
“站住！”大疤头把园园推给齐峰，拿着刀奔着叶珊就过来。
叶珊立即靠着墙蹲下去，双手摇晃：“大姐大，别杀我，我不走。”
大疤头总觉得哪里怪怪，这小丫头说得一派求饶，但眼神里毫无惧色。
大疤头吩咐齐峰，“你把孙园园放了。”
“不行，叶珊鬼得很。”
“你要抓的是叶珊，这不是抓到了吗？”大疤头对孙所长颇有忌惮，宁可信其有。
齐峰想想也是，手一松，“走吧，回去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孙园园吓得不知道往哪儿走。
叶珊冷静道：“园园，你从我刚刚出来的那缝缝出去，看到祠堂，你就往那里跑，从祠堂门口怎么回家你知道吧？”
园园胆怯地点着头，“那，那你怎么办呀？”
“我就和他们说几句悄悄话。你不要听，快走！一口气跑回家，什么都别说，快走！”
叶珊催促着，园园听话地从那个缝隙里钻出去了。
大疤头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东西还蛮讲义气的，有点小聪明。说说看，我今天大驾光临此地，是想做什么？”
叶珊沉默着。
看见园园已经走远，这才缓缓开口：
“你是来拉屎的吧？”
大疤头还没反应过来，齐峰跳脚道：
“她是在骂你！”
叶珊看着齐峰，叹气道：
“我早就说了，你脑子不好，要加大药量！加大药量，你不听！”
大疤头哈哈大笑起来。
齐峰急迫而讨好地看向她：“大姐，你快动手啊！”
“别急别急，这个小孩说话真好玩。”大疤头向前一步：“小丫头，你说说，你是不是在骂我？”
叶珊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
“不是啊，我是说，你是来拉屎的 ，他是来吃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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