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窈轻轻按下手机电源键，屏幕瞬间变暗，仿佛被黑夜吞噬。她顺手将手机放入衣兜，原本正在专心整理床铺的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其实裴窈在今天已经捕捉到了好几次程景珩似有若无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不是不想听听程景珩想说什么，只是大概是年纪越大越缺乏从前那一股傻劲了吧。
变得有些畏手畏脚，总怕再经历一遍曾经的不愉快。
裴窈将思绪收回，还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然后出了门。
果然，程景珩站在门口，身影挺拔如松。他的指尖间闪烁着一抹猩红，那是香烟燃烧时特有的光芒。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他缓缓转过头，眼神与裴窈交汇。随后，他迅速将手中的烟蒂掐灭，仿佛不想让这股烟雾干扰到他们之间的氛围。
程景珩轻声问道：“一起转转？”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裴窈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两人眼前既看不到高耸入云、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也瞧不见熙来攘往、热闹非凡的繁华街道，更不存在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车辆和人群。
眼前只有一片一片的青绿的麦苗，只有轻轻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传来的偶尔几声鸟鸣。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当中，两人看着逐渐落山的斜阳，都默契地没有出声打破这一刻的安谧。
最后，还是裴窈先开了口。
她说：“你想说什么？”
程景珩看着裴窈，张了张口，可是却没有发出一个字音，在没见到裴窈之前，其实他想了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当裴窈就在他面前时，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似乎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无力，但他也无从知晓这种感觉究竟因何而起。
犹豫再三后，程景珩终究还是从兜里掏出了香烟，正当他打算点火之际，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裴窈在场。
就在他准备收起烟盒之时，裴窈竟抢先一步从他的烟盒中抽出一支，轻启朱唇将其叼住。
紧接着，她向程景珩比划手势，示意他递上火机。
程景珩略作迟疑，最终还是打开火机，亲自为裴窈点着了香烟。
只见裴窈动作娴熟地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瞬间弥漫在两人中间，使得他们难以看清彼此眼中流露出的真实情感。
程景珩随后也给自己点上一根，两人各自陷入沉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终于，程景珩熄灭手中已燃烧过半的烟头，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般，神情严肃地直视着裴窈，轻声道。
他说：“窈窈。”
听到程景珩唤自己，裴窈缓缓转过头，美眸凝视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似乎在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程景珩感受到了裴窈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后，他认真地看着裴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裴窈有些惊讶地看着程景珩，她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句话。
其实她心里确实有些恼怒，但与其说是恼程景珩和林艳秋，倒不如说是恼自己，恼自己对自己情绪的无法掌控而感到烦躁，恼自己还是像从前那般只知道逃避，然而，在面对程景珩真诚的询问时，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向程景珩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裴窈轻轻摇了摇头。
声音略微低沉地说道：“没有……”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仿佛还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两个字的回答是无法说服程景珩的，不仅仅是程景珩，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被说服。
裴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程景珩，开口道。
裴窈：“那天我看到你和林艳秋了。”
程景珩自然是知道裴窈口中的‘那天’指的是哪天，他并没有立刻出声解释，而是静静地听着裴窈说话，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时此刻他出声为自己辩白，裴窈是听不进去的，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将自己心里的烦闷和不安发泄出来，他此时开口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如程景珩所料，裴窈说完那句话之后，很明显情绪上有了起伏。
她说：“所以，她为什么穿着你的衣服？你和她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关系，那她这样一直缠着你，你不会明确拒绝她吗？”
没等程景珩说话，裴窈又继续开口道。
她说：“从前你身边围绕的那些女人，对我的评价我都已经听得生厌了，但是我依旧在你身边，任凭她们说什么，我都在一个人坚持着，只是我忘了一点，我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承受着她们那些闲言碎语，一个人经营着婚姻，就像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唯一的士兵，守护着已经是个空城的名为婚姻的堡垒。”
“从前我只知道爱你，而现在我想爱一下我自己。”
裴窈这一席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字一句都在敲击着程景珩的心，虽然裴窈说的这些，程景珩都知道，但是看着裴窈面上平静，情绪也没有很明显的起伏，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一般时，程景珩心里那份对裴窈的心疼就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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