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笑了几声，见他表情不对便讪讪地住了嘴，先前说话的那人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冷淡坐在一旁的李子文。
李子文冷哼一声，禅了禅衣上的褶皱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看来你又失利了。哥哥。我说过，秦老师那人看着软绵绵的，其实最难啃着下。”他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口屋内的温度便急剧下降。在场的另三人都缩紧脖子，尽量避免被这兄弟二人的战事牵连。
“你给我闭嘴！”李子平压低声命令道。
李子文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让我闭嘴？！李子平你是不是别忘了，现在可是我在忙着帮你抹平事迹。”他眯起眼道，“你真是越玩越过火，当初就是因你这特殊爱好在首都惹了麻烦爸才把我们两发配到这小城市的，没想到才来这么短的时间你又弄出这么多事端！李子平，家族不是不许你好男色，可你平时玩那些小男生的时候就不能注意点度吗？”
李子平没说话，拿起桌上的烟点燃了便用力地吸了一口。再说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嘶哑，“那几件事你准备怎么搞？”
“还能怎么搞。”听出了他话语间的服软，李子文尖锐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是我哥，我难不成还能看着你入监狱。”他重重叹了口气，“虽说城里面还有些舆论，但案子我已经帮你压下来了，替罪的人也找好了，是个有过前科的混混头，短时间内应该是没问题了。”
李子平嗯了声，继续沉默地吸烟。李子文撇过头去，见他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个男人温柔的笑脸，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撩动，少有同情心的他忍不住开口道，“哥，别动秦老师吧。他……”他是个好人。然而他终究是说不出口。他知道，好人这个词，是无法阻止李子平的行动的。
他转而便说起了家族中的情况，“…爸明年打算娶那女人，毕竟那女人的儿子马上也要成年了。哥，你这段时间就忍忍别惹事了。你实在受不了，我去俱乐部给你找几个专门培养出的少年，保证干净懂你心意，而且出了事也好处理，怎么样？”
李子平没有接过他的话，“你刚刚说找了个学校外的混混替我顶罪？”李子文何等聪明，一听他这话便知他并没有听自己的劝，心里一叹，却还是嗯了一声回答。
“子文，你说……”李子平将半截烟狠狠碾压在烟灰缸中，轮廓在昏暗灯光下半明半暗，看得有几分模糊，“如果是校内本就性情古怪的学生作案杀人，是不是会比那时不时来学校溜达一圈的社会混混动手更具有可信性？”
“你什么意思？”他这意有所指的话让李子文瞬间警觉起来，虽然不清楚对方话语中指向的是谁，但李子文潜意识里感到了不妥，他正起身来严肃警告道，“李子平，你别乱插手，这事我已经帮你搞定了。”
“嗯，我知道了。”对于弟弟的过度紧张，李子平明显心不在焉地答道，心中某个计划逐渐成型。
——
在那之前，李子文其实是见过秦连的。那时他刚与哥哥被父亲发配到这个小城市读书，他的好哥哥一安排好宿舍便不知所踪，他一个人坐在校园偏僻角落的亭子里看着本很无聊的原版书，没一会儿便被不远处正在专心画着油画的男人吸引了目光。他不好男色，可他看着那个男人在阳光下温暖的背影却忍不住猜测，对方的正颜会有多么的惊人。后来，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慢吞吞地便转过头来。对方看到他愣了一下，而后宛然一笑。
李子文撇过视线。
男人的相貌并没有他以为的那般完美，却是如他想象中的柔和。他不喜欢这样纯白的人。很不喜欢。
“打扰了。这位同学。”那人却忽然唤道，在不远处向他招了招手。他冷冷地望着对方。林子文知道，他天生便有张不招人喜欢的脸，浑然不像他的哥哥，即使内里如何腐烂肮脏，那人的笑容都是阳光得让人心惊。
男人丝毫不介意他的敌意，笑着指指自己的画板说道，“我可以为你画一张画吗？我觉得你很美。”
他一愣，男人还是笑眯眯地望着他。犹豫片刻，他神使鬼差地同意了这个陌生人的要求。
男人要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他缓慢地点了点头，感觉整个身子都是僵硬无比。他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动作保持了多久，直到男人含笑说了一声搞定，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底隐隐又有一份小小的失落。
“要看看吗？很好看呢。”男人手里还拿着画板，微笑着望着他问道。
“不。”
他果断拒绝了男人的邀请，声音轻轻地，“不需要。”他没有去看男人陡然一僵的表情，合上书便离去。
后来，他遇见过那个男人很多次，他知道了他是艺术系刚入校的老师，他知道他真的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了。
可那样怎样呢？他们每次都只能擦肩而过。
只是他想，他会永远记得男人的那句问话。——我可以为你画一张画吗？
如果…
他坐在乌烟瘴气的包房沙发上，耳边是男男女女的欢笑，他愣愣望着屏幕上正在生离死别的mv想。
如果这是一句在爱情中诞生的搭讪该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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