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去之后，其他达官贵人，也陆续离场。
婉宁看着那些，之前还对她满脸轻视的人，脸色一下子变成了震骇。
惊的似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她莫名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恐惧。
她颤了颤身子骨，咬着红唇，“二少爷，奴婢愚钝，想问你件事，这水祈之祭究竟是什么？”
没人跟她说过，还有这一茬。
傅煜宸脸色一下子就沉到低谷去了，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额头上有青筋绽出，格外的骇人。
他脸上的血丝，也一点一滴的散尽。
“如今这里人多口杂，你不必着急，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因为等到明日，宫里面就会派人专门来指导你。”
傅煜宸说的仿佛格外的艰难，“你今日暂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有的你忙的。”
如果说第一句话是敷衍的想让她离开，那后半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明示。
“是。”
婉宁低着头，重重的点了点，这才不甘不愿的，拔腿去寻找傅皓谦，可找了个遍，都不见他人影。
傅煜宸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她自然也不可能还去找他，那纯粹就是自讨没趣。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自己，这个疑惑，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之中，始终都挥之不去。
“你今日就算不告诉她，难道还能一直瞒下去？三日之后，她就算不知道，恐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何必呢？”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落在傅煜宸耳中，让他整个人一颤，“大哥，你怎么在这？”
他微微的收敛了眼眸，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婉宁胆子一向比较小，刚发生这档子事，就告诉她真相，弄不好，她今夜恐怕都无法入眠。”
傅皓谦仔细的将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要琢磨个透一样，淡淡的笑了笑，“说起来，你倒是比我这个真正的主子，对她，更加的上心和重视。”
傅煜宸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很快又一扫而空，冷冷地嗤了一声，面无表情道：“陛下重视我们傅家，这才将如此重要的事让我负责，作为臣子，自然得为陛下尽心竭力。”
“立即告诉她，万一她心生畏惧，连夜逃了，那不给我们傅家，带来天大的灾难？”
冰冷的话语，就如他在人前的印象，淡漠一切。
傅皓谦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认真端详了一眼傅煜宸，“你这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我方才还以为，你瞒着那丫头，是单纯不想让她提心吊胆，原来是为我们傅家考虑，倒是你想的周全。”
他这话，说的格外的平淡，却又暗藏玄机。
每一个字，落在傅煜宸耳中，都觉得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深意。
傅煜宸脸上的冰冷更浓了几分，慵懒的眼眸，微微的眯了眯，他也漫不经心的开口，“一个伺候人的奴婢，没了就没了，可要因为她而连累到整个傅家，那才是不划算。”
他的目光突然一转，重新落在了傅皓谦身上去了，话中同样藏着玄机，“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远不如大哥，宫里那位今年突然换了个想法，重新恢复了水祈之祭，我连半点口风都未曾听过。”
“还是大哥能力通天，要是换你来操持这一次的踏春宴，想必会比我做的更好，只希望陛下能够早点，亲自定下大哥，继承爵位一事，大哥怎么看呢？”
傅煜宸的话看起来是在不断的贬低自己，来以此抬高傅皓谦，可这话中，夹杂着无尽的试探。
傅皓谦神情微微定了定，唇角荡起一抹旁人难以理解的弧度，咳了几声，“比起继承爵位一事，我心中更担忧的是，那个傻丫头，三日之后，在水祈之祭上，能否安然无恙？”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在这上面出过事的人，不在少数。
傅煜宸听了这话，眼中的光芒都黯淡了好几分，兄弟俩，仿佛都因为彼此的话，而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定格了片刻之后，傅煜宸这才拱了拱手，“大哥，时候不晚了，你先回去好好歇着吧。”
“嗯。”
傅皓谦似乎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了，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就示意他离开。
不远处，婉宁被小云扯得生痛，脸色都紫了几分，她只好拔高嗓子，“我自己会走，你快松开！”
回想起傅煜宸方才说过的话，她整个人觉得心弦格外的凌乱。
他口里哪句话才是真，哪句话是假？
婉宁已经彻底不清楚了，也许全都是真的，也或许全都是假的。
“要不是看在你肯把你那件衣裳借给我的份上，我才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带你过来。”小云脸上一股子看戏不怕事大的模样，“二公子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方才可听清楚了？”
婉宁脑海之中他说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她整个人不由得红了眼眶，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们兄弟俩，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水祈之祭，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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