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尤其在过年时节，亲戚之间随便走动一下，两三天就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该返程的日子。就算老家的亲戚挽留，但为了避免最后一天的高速拥挤，贾阿姨一家还是决定提前返程。
吃过午饭，又是依依道别。这时，贾阿姨发现手机响了，她赶紧接了电话，就听着程北茗用很抑郁的语气说，“妈，你们方便过来一下么？我婆婆想跟你说会话。”贾阿姨赶紧答应了，然后对程南植说，先去周华老家看望一下。好在距离不太远，两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周母看到贾阿姨来了，一只手撑在床边，想坐起来，贾阿姨赶紧示意她躺下。周母躺在那里，喘了口气，然后徐徐地说，“我前几天问过北茗，知道你们的行程。今天请你过来，一是想见见你，另外还有一件事，想当着你在这里说清楚。”
贾阿姨说，“你这就见外了，想见我，可以早点打招呼。我不来，也是知道你们这里的事情比较繁杂，怕过来惹麻烦，想着过了十五再来看你们的。”
周母说，“哎，我怕是等不到过十五了。亲家，北茗去年借了我们10万块钱。我过年的时候想着还给她，她老是说不着急。她虽然不急，但是我心里急。我不想欠着钱离开。”
贾阿姨赶紧劝她好好休息，然后说，“我过来是想看看你的，你不要老担心钱的事情。周母笑着点点头，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说，“周宪，你拿你爸的手机，把钱转给嫂子。”周母说完，然后对贾阿姨说，“我自己贴钱给老二，在别人看来，已经是父母的不公，谁叫他混得差点呢？但是我不能拿北茗的钱来帮老二。”
贾阿姨看她这样，叹息了一阵，然后说，“秦家，自己要学会好好修养。谁都会碰到一点困难，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助。你还钱是好心，但是现在这样，会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周母说，“就是因为一家人，我想着趁我在的时候，把话都说清楚。很多话如果不说清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很容易造成隔阂。我不能因为你们好说话，就不把话说清楚。”
贾阿姨看了北茗一眼，说，“你婆婆既然要还钱，你就先收着，要不然她心里不舒服。”然后，她又对周母说，“人的一辈子，不是为钱，就是为了名分。你都这样了，如果看不开，他们心里也会跟着不舒服。”
程南植看他们那里不断的诉苦和回忆过往，赶紧把周华拉了出去，对他说，“阿姨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怎么不去医院呢？”
周华说，“去了有什么用？还不是随便输点营养液。她觉得在家里躺着踏实，能够见见家里人。我已经托人买一些止痛的药和安神的药。”
程南植说，“看是看着她这样，确实有点不好受。”
周华说，“很多人的一生，难免经历各种磨难，有的是身体上的痛苦，有的是精神上的痛苦。我们不坦然面对，又能怎么样呢？有一阵子，我也想着送她去医院。虽然送她去医院，我精神上没有压力了，但是她很痛苦。”
程南植说，“难道就只能这样放弃？”
周华说，“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医院也只能有限条件的救治一部分病，并不是能看所有问题。如果一个病，医院没有较大把握的治愈机会，可能放弃也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也是她的选择，她不愿意在病床上拖着。”
程南植似乎并没有完全留意他在说什么，而只是听到“放弃”两个字。他想，如果生命都能放弃，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他以前所坚持的感情想法，不过是自己心境上的世外桃源。人的一生恐怕应该是世俗的，然后去寻找那一点点闪亮。
他想了想，然后问，“那你们打算先回去上班，还是在这里陪她多住几天？”
周华说，“我们可能明天也回去，如果有需要再回来，反正来回也就两个多小时。还好现在联系起来方便，有空发个视频看一下，也差不多。”
程南植说，“那也行，哦，对了，怎么没有看到晓毅呢？”
周华说，“我妈怕她自己的病有传染，特意让晓毅不要在她面前呆太久，让他出去玩了。虽然她的病没有什么传染，但是小孩子在她面前待太久，也不知道说什么。马上就要上学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可以随便玩。”
程南植发现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周华看他不知道说什么，然后问，“你今年特意回家看了看，有什么感受？”
程南植说，“没什么感受。我觉得自己想多了。其实回来一次也好，爸妈也一直念叨想回来看看，确实有几年没有回来了。”
周华说，“那就好。哦，你们一会儿是在这里吃晚饭，还是回去吃晚饭？”
程南植说，“看他们聊多久吧？我倒无所谓。”
这时，程北茗过来对程南植说，“要不你们今天把晓毅带回去？我怕明天回去会堵车。”
周华说，“万一他想多玩一会儿呢？”
程北茗说，“明天也就能多玩半天。没事，我去跟你妈商量一下。我妈也在那里。”
程北茗说着，又回到里屋，对周母说，“妈，要不我让晓毅今天先回去，明天回去比较堵车，他在车上待久了，容易闹情绪。”
周母先说好好，然后笑着对贾阿姨说，“回来这么多天，刚开始确实看着两个在一起很喜欢，但是我身体不好，受不了小孩子太热闹。”
贾阿姨说，“如果是这样，我带走也好。我刚才还有点担心你想多看看孙子呢。”
周母说，“想看是想看，但是也不能不考虑孩子们的健康啊。我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有什么关系，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可以看视频啊。北茗，时间也不早了，让你妈他们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吃过晚餐，贾阿姨又去看了周母一眼，周母笑着说，“按说大过年的，应该留客人的。但是我现在不能留你们，天也快黑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时，晓毅也过来跟奶奶说再见。周母看了一眼，有点依依不舍，还是笑着说，“你今天先跟外婆回去，等过年再回来玩。”
晓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奶奶，你好好休息。”
程南植看着他们道别，虽然感觉有点拖沓，但是并不烦躁。因为他知道有的道别意味着什么，他也曾感受过这种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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