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兰清雅特意穿了一件杨妃色的裙子，站在那里如芙蓉濯水。
她笑容满面地冲着白楚然招手：“阿楚！生辰快乐！”
他站在寝殿门口，看着她如同骄阳，热烈得撞进他的眼中。
他心中似乎有什么被她触动。
“主人...”
兰清雅冲他扬了扬手中的宣纸：“呐，今日寿星最大。你自己写的，我们一条条去实现！”
原来她前几日让他写心中的愿望，是用来做这个。
可当时英招，扶枫，祝惊鸿他们都写了。
是为了迷惑他吗？
他忍不住唇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
被人珍视，被认真对待的感觉，真好。
兰清雅拉着他在石桌前坐下，瞧着上面的愿望，不禁嫌弃地撇嘴。
“你瞧瞧你都写了些什么？吃糖葫芦，得到一个面人儿，就不能是得到一把仙器吗？如此没有追求。”
“你瞧，这又是什么？和主人一同在林间漫步，这也太平平无奇了。”
“还有这个...”
白楚然站在她身边，唇角含笑地听她絮絮抱怨，只觉得心中的甜蜜浓到化不开。
兰清雅嘴上嫌弃，还是带着他逐一实现纸上的愿望。
瞧着那上面自己亲手写下的事项被一一划去，白楚然忽然福至心灵。
这感觉，他在脑海中搜索着能够表达的词。
幸福。
兰清雅像是一个熨斗，将他皱皱巴巴，不知如何安放的心渐渐熨烫平整。
好似有了她，就有了全世界。
白楚然俊脸忽然涨红，低着头带着几分害羞笑起来。
他抬眼扫过旁边冒着热气的甑糕：“吃甑糕吗？”
兰清雅正排着队，捏面人的老人家只有傍晚的时候才出摊，她像个小孩子跟那群娃娃抢位置，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占到的第一。
听他这么问，她笑着点点头：“你可以先尝尝，要是甜的话，多买点，我们带回去给英招他们尝尝。”
白楚然笑着点头，转头往那摊位行去。
此时面人张也出摊了。
兰清雅排在第一个，忙和他交代捏上一对男女。
说了要求，她将铜板扔进老头装钱的木匣子里。
片刻功夫，兰清雅排队的前方来了五六个锦衣公子。
为首的那人中等身形，獐头鼠目，目光游离地听着身后几人的吹捧。
“季公子昨日在诗会上大放异彩，着实令人佩服哇！”
“确实确实，尤其是那首赠吾父，简直是全场最佳，县令大人听后感动得老泪纵横的。”
“季公子简直是文曲星下凡，明年乡试必定能拔得头筹！”
季公子听得心不在焉，这些马屁没甚新意，还不如街边的王寡妇...
他忽然眼前一亮。
“过来！”
他冲身后的人招手。
那人上前来点头哈腰：“公子怎么了？”
“面人张摊位前的那个小娘子可是真人？”
答话那人望过去，也是一怔。
“啧，问你话呐！”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忙应道：“是真人，是真人啊！”
“啧啧啧，咱们县城何时出过这样标致的女子？简直和天仙似的。”
季公子说着，走到兰清雅面前，抬手就要摸她的脸。
兰清雅老早之前就感觉到了他猥琐的目光，若不是不愿意错过面人，她早就转身离开了。
饶是在凡界行走，遮去七分容貌，依旧会被人盯上。
她一时不知该夸他眼光好呢，还是嘲笑他不知死活。
那手伸过来时，她不躲不避，冷笑着等他。
卸胳膊这事儿，也许久没做了。
季公子的手却被人拦住，没能如愿。
他转头看向拦他的俊美男子，一时竟有些怔愣。
“你干什么？”白楚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目光带着几分森寒看向那人。
季公子目光在他和兰清雅身上游移，最终还是定格在兰清雅身上：“少废话，我爹是这里县令，这里就是我的地盘。那小娘子我看上了，你们...啊！”
他话未说完，被恼怒的白楚然一脚踹飞数米。
他身后跟着的公子们都不敢上前，更后面的家丁硬着头皮将白楚然围起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些人全都倒地。
“你，有本事你别走！我去喊人，你给我等着！”
单纯温和的白楚然第一次露出嗔怒之色。
面人张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小本买卖，他可不想惹麻烦，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观察情况。
兰清雅叹了口气，将他手中那已经捏好的女面人拿起来，转身拉着白楚然离开了小城。
两人一言不发地腾云往雅兰峰行去。
途中，白楚然才回想起方才心中的那股涌动的情绪。
那是，愤怒？生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被人搅了快乐的恼恨。
他脸上现出复杂，因为心中的怒气还没发泄完，又因为自己体会到了这种情绪而开心。
他竟然生气了。
生气，这种情绪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目光落在眼前的兰清雅身上，她也在生气吗？
是气那孟浪的公子，还是气他非要那个面人？
或许是气他擅自出手教训了那群人。
毕竟，主人没有发话。
他心中的恼怒被忐忑取代，小心翼翼地唤她：“主人...”
落地，兰清雅将那面人变出来递给他：“他们真的很烦人，好可惜，少了一个，凑不成一对了。”
他怔怔接过，看着手中的面人。
那是杨妃色衣裙的少女抿唇含蓄轻笑，还拿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主人，不怪我自作主张？”
兰清雅笑了：“怪你什么？怪你维护我的心呢，还是怪你打架那么帅？”
白楚然：...
“是，我们到凡界是该少沾因果，但不是任人欺辱，给他们个教训还是有必要的。”
若换了是她，她会更加心狠。
可若真的由着她的性子惩罚，未免太过了。
一个凡人而已，赶尽杀绝只会令她徒增业障。
“所以，阿楚的做法就很好呀。”
所以她没有生气，没有怪他自作主张。
心中那没有完全发泄出去的愤怒就这样被她抚平，烟消云散。
白楚然抿唇忍住脸上的愉悦，他想起方才那陌生情绪的体验，着急地与她分享：“主人，我会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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