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冰冷无情的话语。
天使在林心原最绝望孤独的时候出现，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在即将脱离苦海的前一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天使离开。
——让天使离开，底下的意思就是让天使去死。
对于副人格来说，当本体不需要她的时候，就是人格自然消散的时候了。
天使素来温柔的面庞竟然出现一丝扭曲的神情：
“林心原，你好自私啊。”
“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保护你，你有危险我解决，你有问题我解答。”
“我没有自由，没有灵魂，没有利用价值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否认我存在的价值？”
林心原看着天使熟悉的脸和陌生的质问语气，冷笑着说：
“你想夺取我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说辞。”
“多少次我醒来，人就跑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少，他们都说我的病情越来越重，说不定到了某天，会彻底忘记自己的一切……”
林心原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天使：
“那些消失的回忆，你应该记得比我更清楚吧？”
天使忽然笑了，冰冷的目光似讽似悲。
她的身体逐渐出现实体，站立的地方缓缓落下一道影子，越来越清晰。
天使没有违背林心原的选择，她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和林心原背道而驰。
这时，林心原忽然回头，对着天使说了一句：
“走上楼。”
火势从下往上蔓延，滚滚浓烟攀升而起，林心原存心要让天使死。
后方传来几声“哈哈”，林心原踏入逃生通道前，忽然对着浓烟掩盖的地方说道。
“我就是自私，我不想有人住在我的身体里，时时刻刻和我共享清醒的时间，哪怕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我不想在她清醒强壮的同时，我却永远虚弱地沉睡下去。”
林心原进入逃生通道，反手将门锁上。
她的耳畔回荡着天使死前的那句话。
——你真的好自私啊。
这场大火不像自然界的火，倒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医院几百个人无一生还，连骨灰都分辨不出来。
看到精神病院所有人结局的一刻，林心原才长舒一口气，对着虚空说道：
“现在我可以答应你了。”
——答应去往一个新世界。
那道神秘莫测的声音响起：
“你不光自私，而且恶毒，精神病院有人欺负你，但也有人和你无冤无仇。”
“我的手段是根据你内心深处最深的愿望实施的，你从一开始，就想让他们所有人死，死得连渣都不剩。”
林心原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就是这样，又怎么了？”
虚空中回荡着一阵阵尖锐的笑声，夹杂着几声鼓掌。
“很好。”
“林心原，你做得很好，记得到了新世界，也要继续保持这样的作风。”
“联盟的旗帜，就靠你这样的人才扛起来了。”
“在你正式进入游戏之前，我会答应你一个有限的愿望。”
林心原听不懂那道声音所含的陌生词汇，但她大致能明白一个意思：
这个人需要她去做一个恶人，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对方神通广大，但需要林心原办事，合该答应她一些条件。
“我……”
林心原此刻提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想让她活过来，不要和我抢东西就行。”
那道狂笑的声音突然怔住了，愣了好久才缓缓说道：
“什么？”
“我想让她活过来，但是她不要再和我有竞争关系。”
林心原眼睛通红一片，目光却执着地盯着虚空的某个方向。
良久，那道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同时林心原的心脏传来一阵剧痛。
“可以。”
“她脱离于你，独立于你，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却再也不会成为你。”
“只要你愿意把自己的一部分分离出去。”
眼前出现一个个气泡，泡沫表面闪烁彩色的光，每个气泡内都盛满回忆，代表林心原的一段过去。
想要达成愿望，林心原就需要把这些气泡抽取出来，分给天使。
令人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林心原大致扫了眼气泡，然后皱起眉，竟然把所有气泡都分给了天使，只保留了一些基本的个人信息。
“你什么意思？”
那道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我不要那些记忆，它们都太痛苦了。”
“如果回忆让人痛苦，那么我宁愿不要这些记忆。”
“我不想带着负累前往新世界。”
通道里的沉默如有实质，无声压抑在林心原的心上。
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似乎在笑，如果对方有实体，此刻一定兴趣盎然地看着林心原，唇角翘起：
“你知道那些记忆是负累，那她为什么还要偷你的记忆？”
林心原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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