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位，想知道故事的后半段么？”
沈明净注视着苍玄道主的双眼，感到自己仿佛正在和黑暗深邃的宇宙对视。
“但是我听道主的意思，你并不准备现在就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苍玄却露出了笑容。
“果然，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沈明净沉吟着说道：“当道主说，你不想提前从我们口中知道真相的那时起，恐怕就已经决定了吧？万事万物因果相随，既然你没有让我们开口，那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情报全盘托出。”
“很好。”苍玄轻轻地拍着巴掌，赞许道，“若非立场不同，或许咱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立场当真不同么？”白清羽还想做最后的尝试，劝说道，“大家的愿望都是拯救这个世界，为何不能合作呢？”
然而，苍玄却摇了摇头。
“救世之法千千万万，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这些方法之中到底哪一条可行？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修为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心志之坚定，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不可能被其他人说服。正因如此，人们才无法合作。”
说完，他将杯中仅剩不多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起身道：
“还是那句话，一切真相，就等众人都到齐的那天，再一并公开吧！
这几天，你们就在这里内好生休息。我会吩咐弟子，只要你们不离开天道宫的范围，本门上下一应场所均对你们开放，即便是存放秘籍书册的琅嬛阁也一样。”
言语间，他似乎是准备送客了。
沈明净闻言，却仿佛没有听懂般笑了一声：“道主不怕我们将贵派的法门都偷学过去？”
“哈，若你们真能做到的话也无妨。”苍玄不以为意，话有所指道，“不过，即便如此，当真有意义么？”
沈明净沉默了。
确实，事到如今，几门术法根本算不了什么。
到了洞虚境，【技】在战斗中能造成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更多要取决于双方所掌握的天道规则，谁能克制另一方，便有更大的胜算。
他和白清羽之所以非要和苍玄道主见上一面，除了尝试能否说服对方之外，更重要的，乃是为了试探他到底掌握了哪种天道之力。
然而，直到现在，两人还没能找到试探的机会。
“请问道主，能将天道印玺借我看看么？”
沉默中，沈明净开口提出了一个十分突兀无礼的请求。
苍玄闻言，表情终于露出些许讶异之色，问道：“哦，你为何突然想到这件事？”
“道主是想听假话，还是想听真话？”
听到这话，苍玄倒是真的开始好奇了。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
“假话嘛，那当然是传闻中的道门至宝就在眼前，实在不想错过这一观摩的良机。”
苍玄听罢，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又继续问道：“那真话呢？”
“真话么...既然双方无法合作，那我们总得为将来可能发生的冲突做点准备，当然不能放过这种探知阁下虚实的机会。”
沈明净摊开双手，一脸真诚无比的神情。
苍玄微微发愣，随后嘴角渐渐弯起，弧度越来越大，竟是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探知虚实！我欣赏坦诚的人，既然如此，天道印玺给你一观又何妨？接着！”
说话间，他竟是将手中印玺递到了沈明净面前！
未曾预料到对方会如此爽快，沈明净下意识接过天道印玺之时，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见此情形，苍玄调侃道：“怎么？难道你又不想要了？那贫道便收回去了。”
“咳咳，当然不是。”
沈明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定了定神，开始和白清羽一同研究起这方印玺来。
他甚至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道主竟然也会开玩笑。
排除杂念，两人当即放出神识，全方位探查天道印玺。
从这枚巴掌大的小小玉印之上，他们竟然感应到无数种不同的天道之力萦绕在一起，虽然种类繁多，却又自成体系，不见丝毫混乱迹象。
即便是证道境的修士，也只能掌控一类法则而已，最多再加上衍生出来的次级规则，像天道印玺这种情况，以常理而言，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究竟是遮掩的手段，还是当真如此...”
沈明净心中惊疑，一时间神思纷乱，无数猜想在脑海里涌现，却难以下定结论。
若是天道印玺真能统合多种不同的法则之力，那这件物品的潜能，可就大到有些吓人了。
不过，到现在系统还没有发出警报，至少证明这枚天道印玺并非诡物，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苍玄也不催促，静静伫立在一旁，放任两人仔细研究。
许久之后，直到日头西斜，沈明净才将天道印玺交还给对方，行了一礼道：“多谢道主厚赐，”
苍玄接过印玺，将其纳入体内，轻笑着问道：“怎么，你们看出什么了？”
沈明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天道印玺神妙非常，我们虽然已经尽力，却仍然毫无头绪。”
苍玄也不管他说的这番话是真是假，不置可否，只是点头道：“既然如此，天色已晚，我们就离开吧。”
“道主请。”
“两位是客人，自然应当先请。”
三人互相谦让一番，并肩走出竹林，来到路口，苍玄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今日一晤，总体而言还称得上愉快，希望下次见面，咱们还能如现在一般融洽。”
沈明净这才明白，为何苍玄今天的态度如此和蔼，并不像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师道主。
原来，私下里，他也并不总是那么严肃。
和蔼的求道者、冷面无情的师尊、天道宫的掌教、当世最强的修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苍玄？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沈明净只知道，自己和白清羽想要联合一众修士共同对抗天道之病的打算，怕是不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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