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因为前往每走一步，便离目的地越近一点。那是带着希望在行走。
有目标，怎样都不会迷路。
眼在天边的诸沃之野。此刻，再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就能走到。
可北宫屿决定休息一个晚上。
一路走来，没有了兽族的干扰，甚至一些虾兵蟹将也未曾出现。他们的精力只需要放在腿上。
可对于他来说，停在这里修整，是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或者说，是要面见一个很重要的故人。
三个男人轮值，北宫屿将自己放在了最后。
等到所有人都熟睡时，已经是后半夜快天亮了。
山林中的野兽都不再虎视眈眈，只有他还挺着精神，在等他想见的人。
“北宫先生，久违了。”
“空桑之流一别，不过数月，没想到老先生又赶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了。”
老人顾老头，孤身一人来夜访北宫屿。除了替他们排除困难，更是来确认某种合作关系的稳固的。
而看见北宫屿是在刻意等他，顾老头莫名放心了。
“要不是我，你们可没有那么容易能来到诸沃之野。”
“多谢你出手相助。”北宫屿礼貌的行礼，然后又继续问道：“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们，为什么要让我们如期来到这里，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北宫屿想知道的太多，即使明白他定然不会全都回答，可一两个答案或许能一解他心头的烦忧。
可顾老头却好像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讪讪道：“边境线的事情，我听说了了。”
这也是一个北宫屿所关心的问题。目前是他最大的困惑。
“恐怕，实际情况，比你听说的还要恐怖。而且她现在毫无记忆，这也是最幸运的一点。”
“北宫医生好像把关注点，都是放在桑子若的身上，而不是姬媱。”
“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很高兴看到这样的情景而已。”顿了顿，他开口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杀戮是所有兽魂的本性。”
北宫屿不理解这话。因为对于他印象中的桑子若来说，她身上人性的特点更甚。
似乎看出了北宫屿的不赞同，顾老头再开口，“你所看到的桑子若，只不过是没有了记忆的她而已。”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人类。这么说，先生能明白吗？”
“她从来都不是人类...”北宫屿重复一遍。
他自然是可以理解，只是有些接受无能罢了。他习以为常的平凡普通的桑子若，也会在失神之后，杀戮成魔。
那嗜血本性，跟他如出一辙。
“这没有什么好疑惑的，那个情形下，或作是你，恐怕也难以自持吧。”
北宫屿点点头，可他困惑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为什么可以压制住她身体里的兽魂。”
“身体本身就是桑子若自己的，换言之，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难道不应该更强大一些。”
“确实，我看她使用出了白色的魂法。应该远在金灵之上吧。”
“这一点我也无法确认，但是我知道，桑子若的意志很坚定，她不会轻易被占领的。”
顾老头说完，一阵风吹过。似乎是在赞同他说的话。
原本应该恼怒的人，却偏偏平静的也要命，甚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反应，是顾老头没有想到的。他是整个计划中最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才需要人千方百计的来确认。
可眼下，北宫屿的状态很不同。
“你们想要圣器？”
“我们不需要圣器。或是想要，又何必归还天火红叶呢？”
“因为你们无法驱动圣器，所以干脆归还。”北宫屿如是猜测。
可这一点，早在之前，他自己就已经否认了。如此严密的一个计划，不可能存在那么多的失误。
所以，这群人在计划一个更大的事。
“先生难道一直都觉得，我们是想做一件颠覆世界的事情？”
“你们现在做的，难道不是吗？”
顾老头左右摆了摆头，幅度不大。可嘴角鄙夷的表情，还是让两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大和谐。
更重要的是，北宫屿恐怕难以理解他们所做之事。
“我们跟你一样，需要得到圣器，需要保护桑子若。所以无论怎样，我们是盟友。”
“盟友？可你不觉得这样的联盟，有些不公平吗？”
顿了顿，“你知道我所有的计划，可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公平？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当初的你们又曾公平对待过腾蛇族？”
他说的没错。北宫屿自是无法反驳。但仍然觉得不甘。
那种未知不受控的感觉，太糟糕。他习惯了掌控全局，现在不仅参与不了半分，甚至是棋子般的存在。让人受不了。
“封印的事，是怎么回事？”
“封印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解答你什么，但是你当初阻止了解封是一个明智之举。”
顾老头可不是故作玄虚，而是他真的不知，“我只知道桑子若身上原本就有一个类似封印的东西。后来的封印对其产生了影响。”
“所以两者之间才形成了某种羁绊，若是解开一个封印，便会牵动另一个的解除。”
“可另一个封印里，封印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顾老头犹豫了。
直到他看见北宫屿急迫的眼神。仿佛他所担心的是桑子若，而不是所谓的权利高位。满心只有情，情谊。
“兽魂。”
“兽魂？”
“属于桑子若原本的兽魂，就是在边境线上，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或许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终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北宫屿害怕，并非害怕那个嗜血的怪物，而是害怕失去此时此刻的桑子若。虽然他迟早要失去。
天还是阻挡不了的亮了起来。
可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郁。像极了北宫屿的心情。他那种复杂纠结，惆怅繁琐的情绪，就好像一团没有头绪的毛线。
在他心里久久舒展不开。
四个人走的很安静，一路上由北宫屿带头，行的很快。足足减少了一半的时间。
“北宫医生，你快看。好像前面就是诸沃之野了。”
这几个字脱口而出时，桑子若突然捂住胸口，疼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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