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乡的一个民间故事，其实就是一个懒汉的臆想。”顾姝妤随口就总结了一下，语气中对这个故事很是不以为意。
她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地方，所有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我父亲不是懒汉。”斗牙王还没说话，三月就哽咽着纠正。
顾姝妤好脾气的笑笑：“我没说你父亲，我说的是故事里的那个男人。”
三月不说话了，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顾姝妤也不在意他心里想着什么，只是继续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我很好奇，明明是你先吃的九命灵芝，为何你无事？别人却都死了？”
三月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九命灵芝好像并没有吸取我的生命力。”
顾姝妤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直接撤了身边的屏障走到三月身边。
“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可以吗？”
三月没有拒绝，不得不说，三月这个孩子真的是乖得让人心疼呢。
顾姝妤心里这样想着，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分出一缕灵力落在三月身上。
三月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痛呼出声，比刚刚杀生丸揍他的时候痛苦许多了。
“怎么了？”顾姝妤连忙询问，同时收回灵力。
三月瑟缩的后退了着：“好疼。”
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与抗拒。
顾姝妤也不再为难他，收好灵力远离了他。
三月见顾姝妤离开，松了一口气。
期间薛清凝和斗牙王一直都注意着两人，他们看出来了，三月的这些动作都是出于本能，而非受他本人控制。
薛清凝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没有重新撑开屏障而一直打喷嚏的顾姝妤，继续对三月道：“你身上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三月身上的痛苦没有了，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也不再哭泣了。
“村民们陆续死亡之后，我很害怕，但却一直安然无恙，我也不敢去山上，怕那些妖怪欺负我。
可是独自一人在这里久了，就觉得很孤独，于是我便做了这个幻境，在幻境里久了，我都忘记了这一场灾难了。
直到今日你们来到了这里，才终于打破了幻境，重新出现这个残忍的世界。”
薛清凝闻言没有半点愧疚：“就算不打破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东西始终都是虚幻的，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你看，现在这些九命灵芝已经因为你而扩散到了很多地方，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追寻着九命灵芝的痕迹来的。
我们所经过的地方，死了无数的人和妖怪，甚至连天生地养的一些动植物都不能幸免。
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整个世界都可能因此而毁灭。
就是这样，你还要放任自己在幻境里面寻找安慰吗？”
三月闻言双手捂着脸，又开始掉眼泪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姐姐，你们能安全的走到这里，就一定能救这个世界的是不是？”
薛清凝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小半妖心地不坏。
比起之前顾姝妤他们在水底遇到的寻光，他对这个世界并没有憎恶，反而抱着美好的期待与幻想。
这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薛清凝轻声道：“你是第一个被九命灵芝沾染上身的，也是最后活下来的人，你自己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和别人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三月摇摇头：“虽然这些九命灵芝不会伤害我，但是我也没有发现我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薛清凝点点头，也不勉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身上被沾染到的蘑菇汁液，依旧鲜艳。
斗牙王见薛清凝不再问，便开口道：“你既然觉得那么孤独，那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母亲呢？你应该继承了你母亲在水下的天赋。”
三月摇摇头：“不知为什么，我现在不怎么喜欢接近水，而且我不知道母亲在哪里，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更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寻得到她。”
斗牙王叹了一口气：“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呢，抛下自己的孩子，从此撒手不再管。”
三月眼底划过一抹伤痛，无措的低下头。
“我是半妖，没有一个妖怪不讨厌半妖。”
可以看出，他并非没有对母亲有过期待，只是期待了太久，也失望了太久。
薛清凝怔怔的看着三月，心口刺痛。
是啊，哪有母亲会狠心丢下自己的孩子，一走了之呢？
她的孩子们在没有父母陪伴的那些年，是不是也像三月一样，每天都痛苦，每天都思念和渴望。
他们还记得自己这个母亲的模样吗？
他们会不会恨她？
“没有母亲会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除非身不由己。”
薛清凝咽下心口的苦楚，喃喃道。
三月闻言看向她：“真的吗？”
薛清凝点头微笑，伸手将他脸上的泪水轻柔的擦去：“真的，你的母亲即便不能来到你身边，也一定会牵挂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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