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雨微照常来到算命摊子上，何掌柜殷勤的装了各式点心奉上。
清早的阳光晒不到这里，初秋的早上已经有了凉意。
"这位先生，可会算命？"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李雨微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色罗裙的女子站在摊前，撑着一把黑色的纸扇。
她约莫十六七岁出头，面容清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系着的一条红色丝绦，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姑娘请坐。"李雨微伸手示意。
女子在对面坐下，并将右手放在桌上，手腕内侧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李雨微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僵硬，闻着对面传来淡淡的阴冷气息，心中有了一些猜测，随即温和说道："姑娘想问什么？"
"我想问......"她顿了顿，"我还能活多久？"
李雨微心头一跳，这问题着实古怪。仔细打量她的面相，却发现她的印堂发黑，人中短浅，这分明是......死相！
李雨微已经看清面相，面上却不显慌乱，从布袋中取出三枚铜钱，"姑娘请掷卦。"
女子接过铜钱，她的手冰凉得不似活人。铜钱落在龟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雨微低头细看，竟是"坤"卦，六爻皆阴。
“这卦象......坤卦主死，六阴无阳，这是大凶之兆。更诡异的是，卦象显示，姑娘你......早已不在人世！魂魄大概还能逗留三五日吧。”
姑娘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不错，我已经死了三年。既然先生看出来了，我便能放心委托您了。"
"你......要委托什么？"李雨微喉咙有些发紧，倒不是惧怕，而是察觉到这背后似乎有大案子。
姑娘眼中含泪："先生莫怕，我并无恶意。只是执念未消，魂魄不得安息。今日特来求先生相助。"
李雨微定了定神："姑娘姓甚名谁？有何未了心愿？"
"我叫柳芹......"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李雨微正要细问，却见她身影越发淡薄。她急急说道："先生若肯相助，可去城北寻一位叫翠娘的媒婆。我闭眼前见到她......"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女子的身影竟如烟般消散。
这时，何掌柜提了一壶茶过来，见她有些愣神，问道："大师，在想什么呢？您刚才在和谁说话？"
李雨微摇摇头："一位叫柳芹的姑娘......"
何掌柜脸色大变："刘芹？她，她三年前就死了呀，正是在这条街被一刀砍死的......"
“哦？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李雨微面带疑惑。
“不知道凶手是谁，那天忽然有个黑衣黑帽的人骑着马闯入人群，提着刀一顿乱砍乱捅，当场死伤数十人。唉，说来我也是目击者，那血腥的场面过了三年依然难以忘怀。”
何掌柜提起此事，面露悲戚之色，当时他在铺子里目睹了这一切。行凶者长笑一声扬长而去，他能做的只是上前帮忙救治伤者。
“说来，那柳姑娘也是没福气，本来已经定了入京做贵人的，偏偏死在启程的前一日。”
“哦？入京？做皇帝贵人还是谁的贵人？柳姑娘是什么家世？”李雨微来了兴趣，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湖州首富柳家的嫡长女，三年前二皇子代父巡查，正是落脚在柳家，当时街上盛传柳家嫡女进京做二皇子侧妃的消息。”
李雨微闻言，心里有了大概的方向，想起柳芹的嘱托，问道：“你认识城北名唤翠娘的媒婆吗？”
何掌柜闻言，回过神来，“翠娘是家喻户晓的媒人，自然是认识的，不知道大师何故提起她？”
李雨微轻轻摇头，问了翠娘的具体地址，便离开摊子去寻人。
一路打听来到了一座寻常的老宅前，见到了翠娘。
那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见到一身风水先生打扮的人时颇为惊讶，她第一次见到算命先生上门，做这一行的人自己能掐会算，用得着请媒婆么？
暗自思忖间，只听对方问道：“翠娘，你还记得三年前发生在吉祥路的命案吗？”
翠娘闻言，顿时面如土色，不过很快调整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
“自然是记得的，不知道先生何出此言？”
“呵呵，我是受冤死的魂魄所托前来的，当时你在场吧？他们想求你说出真相。”
"真相？官府都查不到行凶之人的下落，我能知道什么真相？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连连摆手。
李雨微正要追问，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玉镯，玉镯上缠着一根红色丝绦，与那女鬼腰间的一模一样！
而且，红线很长很长，伸延到暗处，李雨微抬眸看去，柳芹的鬼魂正躲在那里！
原来是柳芹担心自己跟丢了翠娘，用死前的心头血留下了一道执念。
"这玉镯戴了许久了吧？"李雨微收回目光，盯着翠娘的手腕。
说到玉镯，翠娘并不惊慌，李雨微才意识到她看不到上面的红线。
随即帮她打开了鬼眼，让她看清楚红线另一头连着什么东西。
翠娘见到红线时吓了一跳，顺着红线看去，顿时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嘴巴，继而又拼命想把玉镯扒下来，却越急越解不下来。
李雨微趁机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若不说实话，那姑娘的冤魂怕是永远不得安，她一会一直跟着你......"
"我说！我说！"翠娘浑身发抖。
"这只玉镯是她的，我当时只是路过，见到许多人受伤便加入了救治当中，见到这只玉镯成色极好，便起了贪念。我还给她，再给她烧纸，求您让她别跟着我了，呜呜呜......."
李雨微摇摇头：“你说谎了。还是说真话吧，她想知道是谁害了她，你一定知道的实情的，不然她不会一直跟着你。"
翠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您别问了！”
“既然我问不出来，那就让柳芹姑娘亲自过来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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