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食，修士们都离了桌，在篝火旁围成几个大圈坐着，相互之间抓紧机会攀谈。
顾宸舟跟在业灵运身边，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管如此，周围修士的眼神扫过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至在发现都有兴趣的时候，变得更加坦然，也不加掩饰。
他垂下眼，浑身都不太舒服。虽然他并不怕别人的注视，但他膈应这种略带暧昧的眼神。
然而，他现在是没能力表达不愿的。
漫天的流萤被放出来，围绕在众人身边，顾宸舟头发上落了不少，手背上也有。
他用另一只手戳弄了下，小流萤并没有离开，而是打转地围着他。
他玩的不亦乐乎。
莹润的脸庞被映照的剔透，如同温润的玉石一般，业灵运注视着他，没有嘲笑他天真，也没有出声打扰。
脸上的酒水已经干涸，但是有股淡淡的酒香，顾宸舟抹了一把，将剩余的也擦掉了。他身后披散的头发没来得及打理，碎发被风吹到了脸前，业灵运看见他伸手捋了一下，很快又被风吹乱。
她的手碰触到对方的脖颈，顾宸舟轻轻一颤，扭过头看她。
“坐好。”
他的脑袋被摁回去。
身后的长发被人用手梳理着，顾宸舟乖乖坐好，让她扎的更顺利些。
业灵运扎的很是生疏，她身后的副手一直在提醒她。
“一只手固定，另一只手抓着丝带另一端。”
“打结。”
“这边手需要抓紧一些。”
“另一只手绕过来。”
“宗主，要不——”
业灵运看她一眼。
业荣明明比她年长许多，却立刻闭住了嘴，微微一笑，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头发磨磨蹭蹭的扎完，顾宸舟伸手摸了摸，觉得扎的异常整齐端正，道了声谢。
业灵运淡淡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到场中玩闹的热火朝天的修士们中。
起舞的男子脚步轻盈，舞姿曼妙，他们选中谁谁就起来与他们共舞，要是不肯起来，便被其他修士大声嘲笑。
舞裙蹭到她们的衣衫，游戏进行了好几轮，顾宸舟看见远处器乐宗那位出名的琴修姬夙风，已经换了好几个男人搂着。
见他看过来，还笑着朝他眨眨眼。
顾宸舟一僵，装作没看见移开了眼神。
让他庆幸的是，业灵运周围没有一个男子敢上前，免除了他些许尴尬。
等到后来，更是不忍直视，顾宸舟缩在业灵运身后当鹌鹑，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场中的男子大多被人捡走了，几乎没有被单独留下的，虽然远远看不太清，但顾宸舟知道他们挨着人在做什么。
业灵运看向他，他垂下眼，脸颊涌上血色。
“走吧。”
顾宸舟点点头，松了口气，脚步轻快。
他的手被人牵住，对方的手掌心很温暖，将他冰凉的温度慢慢驱散。
到了庄园门口，业灵运与他分开，她的那位手下业荣留了下来，带着他走了另外一条路。
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在城中心的一座宅院门口停下。
“这是宗主在弥河城的私宅，里面有仆人常年打扫，您今晚可以安心住在这儿。”
业荣引他进去，院子很大，里面灯笼全部点亮，站满了仆人。
顾宸舟脚步一滞。
“...没有别人住吗？”
业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宗主只有你一位侍君。”
他这才松懈下来。
“早些休息。”
“明日一早我会来接你与昆仑剑宗的门生们会合。”
业荣匆匆离开了。
宅院内的管家带着他往卧房去，进了房间，几位仆从上前服侍，顾宸舟不太习惯，让他们离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卧房里，有些回不过神。
生活的节奏，一下就慢了下来。
他摸了摸身下的床褥，硬度适中，床垫很厚实，面料很软。脚下铺了地毯，屋里很暖和，应该是烧了地龙。
他发了一会儿呆，放空了思绪。
许是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
其实他早就模糊猜到，师姐们对他好是有目的的，可他从未想过，真相会是这么惨烈。
他差一点，就会被拖去轮奸。
以他这么虚弱的身体，恐怕一夜之后就会悄无声息死掉。
师姐们知道他有多胆小，平日里明明那么宠溺他，却突然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残忍的让他心里发寒。
他以为自己足够幸运，遇上了师门里那么多待他好的师姐师哥，带他吃喝玩乐，护他周全。
现在上天告诉他，是他想多了。
他光脚踩在地毯上，慢慢玩了一会儿，脚底也热乎起来。
难过的时候，还是给自己打个岔吧。顾宸舟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转，桌案上面放置精美的手炉，造型精致，上面有一个把手一样的提柄。
他捧在手里，烫烫的。
靠墙的那边有一张躺椅，躺椅上放了一本书，顾宸舟轻轻拿起来，坐到躺椅上慢慢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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