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个星期，肖天成正上着班，门卫室打电话到车间，让肖天成到门卫室一趟。
肖天成到的时候，王大树正跟门卫张大爷围着炉子喝茶。
眼看着已经到了中午，肖天成带王大树到街上的面店要了两碗羊肉汤，又要了两斤烧饼。
兄弟俩呼噜呼噜吃了一通，等肚子半饱了，身上也暖和了。
“天成，价格谈下来了！”王大树喝了口汤咽下去，“估计也是着急了，让我们年前务必把山上的树全部拉下来，给1500就行！这个价格我看行！”
王大树的心理底价是2000块，山里的用工价跟外面还不一样，山里的人出去找零活不方便，平常就是找个山货下山来卖。所以，用工价比外面要便宜的多。
“喊人干活，加上运输，估计用不了1000块，我提前跟村里也打听了，附近的村子可以找他们村长帮着喊人，到时候工资先欠着，咱们明年再付。”
肖天成有些不信，3000块包了一个山头的树就已经非常非常划算了，天上掉了这么大的馅儿饼，现在居然还对半砍，“这么便宜？”
王大树嘿嘿一笑，“里面还有不少核桃树，要是成材了，核桃木也是好东西。但是，我看了，才5-10年的树，成不了材，他还指望着收核桃。我跟他说好了，里面但凡是果树、核桃树的，我们都不动，给他留着。还有就是，伐木的时候，不能伤了他的这些树。”
王大树因为老往那边收山货，每天都去那边转转，一来二去，两周下来，有多少成材的树心里都有数了。
还有一个，是包山头的那家着急要在春上种上树，一时半会儿这些树卖不出去，那就得再耽搁一年。包山头已经掏空了家底，还指望现在卖树再回回血，好买树苗去。
肖天成挠挠头，“1500实在是划算，但是，我也透个底，我手里没这么多钱。”
事儿是好事儿，但是缺钱也是真缺钱。
王大树喝口汤抹抹嘴，“兄弟，也不瞒你说，我跟你嫂子手里也就500块钱，但是后面欠人工费的事儿我兜着，那几个村子我这两年往那边走的多，人头也熟，带着人伐木的事儿你也不用管了，就是我姑父得跟着一块干活儿去。后面从山区往外面运木头，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得你出面。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能成，我明天还这个点儿到门卫找你。”
两表兄弟说定了，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把午饭吃完就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忙各的去了。
肖天成心里盘算一回，家里的存款只有六百，爸妈那里分家分了500块，但是自从分家开始，只有出项没有进项，估计也没多少了。
肖天成一边眼馋一边叹气，想着王大树说的那些成材的好料子，也没心思上班了。好在今天的活儿也不着急，咬咬牙，先请了下午的假。
肖天成骑上二八大杠往老丈人家赶，经过供销社，买了两瓶白酒，拎了两斤红糖，又到菜市场切了四斤八两五花肉。
一路上，肖天成思前想后，不知道怎么开口。
肖天成到的时候，天色还不晚，李家的磨坊正是热闹的时候，围了一圈儿的人，入了冬，临近年底，磨面的多了，磨香油的也多了。好些日子不来，李家磨坊又添了不少东西，除了两口大磨盘，又添了一批机器，米更白面更细。
隔壁林芬的小卖部也十分热闹，新添了爆米花，一分钱爆一锅，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半大的小子拎着米袋子捏着钱在排队，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全家除了奶奶，连李浩都跑前跑后，忙的不可开交。
明明已经数九寒冬的天气，李家磨坊周围都是热火朝天的。
肖天成原本在路上的为难都暂时咽回去了，自行车停一边，带来的东西先塞到奶奶那屋去，先帮忙吧！
等着排队的也有李家的亲戚邻居，不住嘴的夸。
“桃花男人就是勤快，还没结婚的时候，成天到家里帮着干活。现在孩子都生了，还抽空来老丈人家干活呢？”这是熟识的。
肖天成不好搭话，只能点头笑笑。
“我听桃花奶奶说现在转成正式工了？”
“我听说现在还是学徒工吧？”这是曾经给桃花介绍过对象的同村大妈。
“那也是吃上公粮了。”回话的是桃花二婶周美顺，从早忙到现在，正累的不行，有人顶上了，正好划会儿水。“还是我们桃花福气好，独生儿子，老两口疼我们桃花那是没话说。”
周美顺忙着跟人聊两句，肖天成赶紧挤到里面去干活。
一直忙到天黑，李家的人才有空歇下来。
桃花妈跟周美顺忙着去做饭，其他人把磨坊和小卖部收拾收拾，李大力和林芬盘账。
李大力边盘账边琢磨，不年不节的，照理说厂里还算生产任务重的时候，天成怎么有空过来？
不用李大力琢磨，肖天成给李强发了支烟，已经聊上了，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
“这木头是真好，但是一时半会儿手上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肖天成郁闷。
李强猛吸一口，吐出来烟圈儿，“咱家新添的机器，这会儿估计拿不出来上千的数，但是你也别着急。你这也都是听你表兄说的，明天一早我就去那探探底。钱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桂花对象百胜不就是专门负责信用社放贷的？你吃公粮的，铁定能贷出来。”
“啊？”肖天成心头一跳，“这事儿能成吗？”
肖天成还没跟银行借过钱，心里是真没底。
“你放心好了，家里买机器钱不凑手，也是贷款买的，现在都已经还上了！”李强拍拍肖天成的肩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贷款的事儿，李强是一点不后悔，现在早就回本了。
“只要是木头好，你觉得有赚头，这事儿就能干！”李强让肖天成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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