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儿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晚辈不才，开了两间彩票铺子，夫人应该听说过，不是晚辈自夸，其利润十分可观。若夫人能同意给我阿姐一个名份，从今往后，晚辈愿意将彩票铺子的一半利润双手奉上。”
周氏目光一凝，神色微缓，那妓子倒是有个好弟弟。可惜……
“不行。”
小果儿比刚才被赶时还要意外，她竟丝毫不为所动！
“夫人可是嫌彩票铺子利润不够多？晚辈还可以再多加些……”
小果儿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不慌不忙的声音打断了，她这次倒是好心给小果儿说了个明白。
“我儿子要是现在纳了一个妓子为妾，傅家如何肯依？与我周家的婚事定然也就成不了了。你觉得两间彩票铺子能抵得过傅家与我周家结亲带来的好处？别说是两间铺子，即便是两座金山，也不能妨碍我儿的前程！”
小果儿看着周氏冷淡的表情，听她所言，如遭雷击，怔愣当场，准备好的对策已经全然没有用，张口结舌，竟说不出一句话。
她没想到周方业与傅瑶柠已经到了要成婚的地步。
这样一来，傅瑶柠那种刁蛮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允许阿姐进周家的门。
小果儿强迫自己从惊讶的情绪中快速回过神来，努力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她抿了抿唇，强作镇定地重新开口，“周夫人既是害怕我阿姐影响了两家的婚事，那便让我阿姐等两家成婚后，等过段时间，再把我阿姐接进府中，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周夫人没有立刻拒绝，那彩票铺子近来在上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来利润定然是异常丰厚，虽说他们这等官宦人家明面上看不起商户，但私下里也常常羡慕富庶商户的豪奢。
是以，她此时心里也微微有些动摇。
小果儿自然能看出这周氏态度有所松动，立刻又说道。
“夫人全心全意为了令郎的前程着想考虑，一片慈母之心令人感动。
可是夫人是否有考虑周大人的感受？
周大人对我阿姐是极喜爱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给我阿姐赎身，周夫人若是硬着不让周大人纳我阿姐为妾，周大人岂不是要伤心？
虽说母子情坚，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导致母子离了心，但周大人伤心之下定然会对夫人您有所怨言。
夫人即便不在乎这些怨言，可是一个母亲如何能忍心让心爱的儿子伤心？
不过一个小妾，周夫人若是依了周大人，母子关系岂不是更为融洽？周大人定然会更加感激周夫人的一片爱子之心。”
周夫人静静听着眼前这个小子滔滔不绝地分析，这些话直说到她的心坎儿处。
这几日，儿子就是日日苦着一张脸，在她面前蔫头耷脑地哀求。
她虽有些心软，却也不能依着他，只能狠下心肠，让他将那竹贤巷的青楼女子打发掉。
本来她还想着若是儿子依旧不肯，过两日她就带着家仆亲自去打发。
不想她还没上门，她的弟弟竟先找了来，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周氏又想起昨日晚间，儿子兴冲冲地拿着一首诗跑到她面前，让她品评，说是昨日观莲节上夺得首魁的诗作，她看了后觉得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儿子便一副自豪的样子说，“这首诗便是瑛娘所作，母亲可知道了瑛娘的品性了？便是如这首诗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如此高洁。母亲就别让儿子打发瑛娘了吧？”
她当时虽心中惊诧不已，也仍是没有答应，一个有才情的妓子终究还是妓子，并不能改变什么。
现下，周夫人看着眼前自称是那妓子弟弟的人，心中思忖，若是那妓子当真高洁，又和她弟弟一般的不卑不亢，倒也是个能让人怜爱的。
“等日后时机合适，我再考虑给你阿姐一个名份，但是在此之前，你阿姐需得安分守己，不得再出风头。也不得让傅家知晓此事。”
小果儿闻言心头狂喜，虽然周氏并没有承诺什么，但是她知道这已经是周氏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小果儿忙躬身，连连道谢，“多谢周夫人！”
回去的步伐不似来时的沉重，小果儿心情飞扬，嘴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觉得连路边的野花都十分美丽。
她轻快地连跑带跳，想要快点回到竹贤巷，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瑛娘。
推开小院的大门，发出“吱嘎”的声响，院子里正在晾衣服的月牙循着声音回头，有些诧异，“二姑娘不是去铺子里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果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听得正屋里传来一阵吵嚷声，细细听来，是瑛娘和周方业的声音。
月牙在一旁解释道，“你刚走，大爷就来了，姑娘自见了大爷开始就哭个不停，大爷怎么哄都哄不好，后来竟然干脆吵起来了。”
月牙说着叹了一口气，“大姑娘心里也确实是太苦了。”
月牙说完看着二姑娘脸色十分平静，心里有些奇怪今天的二姑娘怎么不开口骂大爷了呢？
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二姑娘早就开骂了，她虽然每次都听得心惊胆战，但心里悄悄地觉得颇有点过瘾呢。
正疑惑二姑娘怎么突然转性了，就听见二姑娘愤怒地开口了，“他还有脸跟阿姐吵架？无耻的渣男，活脱脱一个骗子！”
小果儿怎么可能不生气，今天要不是她去找周氏谈判，恐怕直到周方业大婚的那天，瑛娘还被蒙在鼓里呢！
小果儿气冲冲地冲进正屋，见瑛娘又是满脸泪痕，正要说话时，就听见周方业皱着眉头，一脸的怒气冲她嚷道。
“一个丫鬟，随随便便就进主子的屋子，连个招呼也不打，真是缺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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