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拉努力稳定心神，小心挽住赫罗特臂弯，尽量让自己语气如常，“陛下，亲爱的，我只是想与你一起用餐。”
赫罗特没说话，看一眼胳膊上多出的手，抬手抚上她脸颊。
罗拉呼吸微顿，靠在他肩膀上，模样十分乖巧，顿安静几秒，她硬着头皮试探道，“昨日见你回来心情似乎不太好，是出海不顺利吗？”
赫罗特的大手已经滑到她细颈，四指并拢掌在颈后，拇指指腹轻轻摩挲。
又是安静的几秒，罗拉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忍不住咽了咽。
喉咙在男人指腹下滑动，罗拉第一次清晰感受到吞咽时的压迫感。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直起身体时，头顶传来熟悉男音，“回来途中遇上海盗，损失惨重。不过，昨夜审查后已经处理了隐藏在水手中泄露行程的叛徒。”
“抖什么？”赫罗特手上微微用力，几乎是卡着脖颈将王后的身体托正。
再次对上赫罗特那双含笑的眼，罗拉眼眶控制不住涌上泪水，“陛下，臣妾替您担心后怕。”
几秒后，那只大手终于离开脖颈，但罗拉依旧紧张到了极点，眼睁睁看着他一寸寸下滑，覆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哦，是吗？”赫罗特的确在王后眼中看到恐惧。
只是，这份恐惧，怕不是担心他的安危。
曾经以为的情意绵绵，此刻看来，简直就是最糟糕的演技。
赫罗特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拍了两下。
罗拉的心也跟着颤了两下。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
罗拉迅速在心底权衡坦白和隐瞒带来的后果，并很快作出决定。
其实根本不用想，坦白，必死无疑，而隐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现在和国师绑在一条船上，一生俱生，一死同死。
只要赫罗特不当面拆穿，她就绝不能先一步承认，国师一定会想办法带她们母子摆脱险境的。
赫罗特把她不断变换的神色尽收眼底，内心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和，“我还有些信件要看，就不陪你用餐了。”
他停顿了一下，抚摸着她的肚子，声音越发温和，“还有不到两个月，你就解脱了。”
罗拉又是一颤，这话听起来，像在宣判她生命的倒计时。
赫罗特走后，罗拉定了定神，连忙写了一张字条，让女佣送给国师。
然而她刚起身，女佣去而复返，神色慌张，“王后，陛下命人封了寝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罗拉眼瞳睁大，身体不由晃动，撑着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赫罗特返回书房，走进隐藏在油画后的密室。
灯光昏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靠墙摆着一个大型鱼缸，两端紧贴两侧墙面，足有两米高。
三条半米长的幼鲨正在撕扯着几块碎肉，鱼缸里的水一片猩红。
缸底散落着几根白骨，缸面上飘着几块破布，有红色的肚兜，还有灰色的佣人服。
昨晚阿雅被人捂着嘴带到赫罗特书房，没有一句多余的问话，直接被关进鼠笼。
一分钟不到，阿雅便把自己知道的与王后有关的一切都坦白了。
但她终究难逃一死，被残忍的丢进了鱼缸。
赫罗特面无表情用特制长杆挑起那几块漂浮的破布，随意扔在角落里，转身离开。
在收拾王后之前，要先除掉国师，现在除了常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一小队护卫，赫罗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怀疑军队中也有国师的眼线。
他的担心并不多余，国师很快知道王后院落有护卫严加看守的消息。
正午时分，国师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来到书房，守卫通报后，国师推门而入。
“尊敬的陛下，让我为您呈上最新鲜的丹药，这一次我加入了百花，不但能延年益寿，更能提神醒脑。”
他像往常一样，微微躬身，双手呈上锦盒。
但赫罗特却没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打开品尝。
他缓缓从文案中抬头，眼中带着浓浓的焦虑，嗓音低沉，“附近几个国家都遭到巨人部落偷袭，最近一个遭袭小国离我们的国土边境只有五十公里，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罗伊国了。”
国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原来，是在为外敌的事苦恼。
“国师可有良策？”赫罗特站起身，双臂撑在桌面上，满怀信任与期待的目光看向国师。
国师将锦盒放在桌上，背着双手不疾不徐在书房里踱步两圈，似乎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他看向赫罗特，语气认真凝重，“陛下，坐以待毙不可取，主动出击才有胜算，依我看，可以让格瑞斯领兵主动出击，也让巨人部落知道，我们不是任人拿捏的无能小国。”
赫罗特没说话，目露沉思。
国师继续道，“格瑞斯虽然年轻，但作战经验丰富，且英勇善战，这些年从未打过败仗。”
赫罗特犹豫道，“可是，军中仅有五万人马，遭袭击的邻国七万士兵，无一生还。”
国师走近两步，隐在帽檐下的唇角轻轻勾起，“陛下，如果格瑞斯战胜，功劳是您的。如果他不幸战败身亡......于您而言，”
他略微停顿，语调更加低沉，“也并非坏事，至于军队，我们还可以重新组建，将领也可以重新培养。”
如果是以前，赫罗特会觉得这番话完全在替他考虑。
但此刻，看着国师狞笑的面孔，赫罗特第一次读懂了他的真实意图，他在为自己清理通向至高权力的通道。
他真正想除掉的何止是格瑞斯，恐怕还有他这个坐在王位上的国王。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无论格瑞斯胜败与否，于己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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