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一顿晚宴尽兴，在众人都睡下之后，李镐玉和厉渊两人在夜晚的街头独行。
法力稍微一转，李镐玉脸上的微醺立刻褪去，他目光恢复清明，方才外出之时声称的要去祭拜厉母不是搪塞，而是确有其事
算算时间，厉渊自从前往江都便没有回来余明过，如今高中归来，自然要让厉母知晓这消息。
得益于越发广阔的识海，李镐玉只要是经历过的东西便不会再遗忘。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静谧深沉的夜色在两位四品强者眼前好似不存，他们很轻松便来到了厉母的墓前。
墓碑上，依旧是熟悉的单薄而疏朗，依稀能窥见文者风骨的‘顾佳佳之墓’几个字。
而不熟悉的，是周围全然不同的墓地。
原本只是一个小土坡的坟头，赫然用青石精心维护，已经变作一片平坦的青石地面，墓碑碑文未动，可显然墓身是重修过的，其以汉白玉堆砌，周围一圈种植有四时不败之青松，刚刚抽出新枝之绿菊。
其规格，放在任何一位富户小妾上，都能说是逾矩，可是一想到其中安睡的是状元生母，便又显得理所当然了。
“竟然重修过。”李镐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出于尊敬，在靠近墓地之后他便收敛了神识，避免直视到遗骸。
是以看见墓地重修后，他有些惊讶，可是转念想想却也正常，厉云天一家眼看厉渊一步步考上会元、解元、状元，眼看他高楼迭起，因童年之事，想要修复关系，却苦于没有门路，从顾佳佳身上下手便也显得理所应当了。
厉渊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有一瞬的恍惚，不过随着一只微凉的手掌塞入他的大手中，他便平复了下来。
“阿渊，这不是你的错。”
厉渊扭头，冲着李镐玉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他拉着李镐玉走到墓前，平稳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
“娘，一下子就是三年过去，我又带镐玉来看你了。
可惜陈叔拜了海外海定仙尊为师，却是无法过来……
说起来，自结契以来，孩儿的日子过得是越发红火，秀才、举人，时至今日已经考上状元，要去南明上任知府了嘞……”
厉渊的声音碎碎叨叨，在世界上两个他最信任的人面前，他一反常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李镐玉站在厉渊身侧，和他十指紧握，充当听从。
他念头一动，空中有香烛燃起青烟，在墓地上久久盘旋。
李镐玉安静听着，体内法力运转，正要演化纸钱，突然他神色微变，目光惊疑地看向青石铺就的墓地。
“阿渊……”
厉渊感知无比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镐玉的异样，出于信任他也不顾忌母亲尸身，径直放开感知，而后他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墨水来。
汹——
气血化为大手，径直掀开坟墓，打开棺材，里面赫然空无一物。
李镐玉神念捕捉了一丝残留的气机，九层圆月演化无相宝玉的一丝意蕴，推演气机的过往。
“两年之前便消失了……
莫约是阿渊你考上举人，被顾德柏觊觎潜龙神体的时候。”
“困龙升天道，当真是该死！”厉渊情绪罕见的激烈变化，空中好似有一条又一条神龙仰天长啸，汹涌澎湃的气血染红了方圆数里，静谧的夜色中此地好似日出，亮如朝霞。
“亵渎娘亲尸骸，他们应当付出代价。”李镐玉的声音也是冷酷，未曾想顾德柏在厉渊身上失手，竟然会对一具逝去十余年的尸体下手。
这情况当真是匪夷所思，可是若是放在那群疯狂科学家身上，有着成功孕育出潜龙神体经历的母体，确实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阿渊，我们回去水晶宫摇人，现在就往困龙升天道走一遭。”
“不，不急于这一时。”厉渊冷静下来，拉住比自己还心急的镐玉。
此刻当务之急，应该是前往南明推行政策，推动文道晋升四品，而后看看能不能钓出阳炎主人，集合数位友善仙神之力了结他。
而非贸贸然前往困龙升天道。
不说阴暗处窥视自己的阳炎主人，胡八太子晋升仙神的因果，帝都周宇昂的局面……这些对自己有过大恩之生者面对的局面，远比前往困龙升天道抢夺尸身来的重要。
“困龙升天道，早晚是要走一遭的。
镐玉，且待我武道更进一步，那道珑九变，理应物归原主。”
“善。”李镐玉点头肯定，对于困龙升天道乱臣贼子抢夺肱股之臣传承的行为很是不满。
两人冷静下来，李镐玉点出一指周围的环境顿时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一切都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恢复原状。
两人手拉着手，和来时一般回返陈府。
可是不管厉渊还是李镐玉，都明白彼此心中扎下一根刺。
有一个人，其不除不快。
正是困龙升天道那位造成顾佳佳一生悲剧的太上长老‘宴咎上人’！
次日清晨，
李镐玉对着来唤他们用早膳的李竹君笑脸相迎。
“还是姨母做的包子对味！”
李镐玉大口享受早膳，对于李竹君的手艺不吝啬赞美，直夸得这位夫人红光满面。
用过早膳，李镐玉和厉渊又准备出门。
“外祖母，姨母姨夫，我和阿渊前往安山，去拜访一番故人。”
“是白云真人吧……
可以的，路上务必注意安全。”
随着白云真人功成中三品，余明县范围内大部分人都知晓安山青云观上住着一位活神仙。
得益于镐玉和白云真人的关系，昔年疫气弥漫的时候，白云真人还曾送来无垢符水，这才令外祖母一家在疫气中幸免于难。
“好的外祖母。”李镐玉说话间，一把抱住从三色月灵镜中一跃而出的元宝，金黄色的长毛矮脚猫咪站在李镐玉肩头，在外祖母看来就像是一对年轻夫夫出门踏青。
她也便笑着摆手，目送两人一猫消失在视线。
安山之巅，足足一千五百米海拔之高处。
幽深宁静、清净出尘的青云观内。
一名道行高深的老道士，正在指点道行不那么高深的小道士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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