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程铮韵（2）
她在营帐中，见到了同样遭遇的程季珲。
这个受她庇佑却包藏祸心的弟弟啊。
程铮韵低低哀叹，在他期盼的目光里，轻轻点头。
三日后，她失手杀了出卖自己的仇人。
只是看清程季珲身上青青紫紫的瘢痕时，程铮韵有些出神，原来林修文折磨一个人，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往下熬。
“殿下，跟我走。”啼彧脸颊上挂着血痕，拎着滴血的长刀冲进营帐里。
你不该来。程铮韵咽下这句话，微笑着，“好。”
林修文不会放她走，或者说，她的存在就是一枚饵。
命运纵然偏爱林修文，她们的努力也并非惘然。
林修文在害怕。
“啼彧，离开这里以后，去漠北，去胶州，没有绝对的把握，你和永言都不要回来了。”
她受尽折磨，为了不拖累行程，是由啼彧背着她行进。
啼彧鼻头一酸，眼泪随着身体的晃动直接砸进泥土里，“殿下，我杀了李子默。”
“好巧，我也杀了程季珲。”程铮韵双臂环住她的脖颈，轻轻地将脸贴紧她，“我们都很厉害。”
“按我说的做，放下我，好吗？”
“殿下……”啼彧眼前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生怕摔了程铮韵，不得不停下，“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拽出来，你教会我武功，你将我送上仕途，你从未丢下过我，我也绝不丢下你。”
程铮韵咽下翻到喉头的血气，笑着摇头，“不是丢下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讲很为难。就像我明知今日逃不出去，却不忍心泼冷水，还是和你走了。我知道我们彼此牵挂，都很需要这一小段时间。可我也深知，再由着你带我往外走，除了害你永失自由，我们都得不到任何东西。”
“他不会杀我，走吧，只要你们还自由，他永远不会杀我。”
啼彧把泪擦干，就要把牙咬碎，终于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好，属下领命。”
“去吧，总有再相见的时候。如果有机会，替我好好劝劝瑞国公，她有旧伤，生不得气。”程铮韵替她擦掉新涌出的泪，暗自庆幸。
啼彧是最理智的，倘若来的人是陈永言，那程铮韵一开始就不会和他走。
到底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程铮韵望着那抹身影融入夜色中，靠着树，缓缓站起，咳嗽几声，又朝着营帐方向信步而去。
再次相见是四年以后。
程铮韵坐在皇后的宫殿里，林修文刚从凤栖宫离开，走前曾说刘曜的新妻会进宫拜见。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程铮韵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牙齿打着冷颤，浑身都不受控制地发抖。
女人不解，仍旧耐着性子，“妾身出身渔家，偶然失了记忆，夫君赐名窈娘，又因同村之人多姓李，妾身便也姓李，李窈娘。”
夫君赐名窈娘，李窈娘。
我此生不再姓李！我叫啼彧，
此生只有两个愿望，为我娘鸣冤雪恨，与书文相伴。
“好、好，可是本宫记得，刘将军过世的妻子叫孙霓，他……”程铮韵的指甲陷进肉里，“刘将军待你好吗？”
女人羞涩一笑，“夫君待妾身，自然是极好的。妾身目不识丁，身子孱弱，若非夫君愿意相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目不识丁，身子孱弱。
不是的，不是的。
你是啼彧，你是武威将军，你是英雌，你是谋士，你是我的姐妹，你唯独不是他的妻！
程铮韵的喉咙干涩的不像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祝福的话她说不出来，那是对啼彧的羞辱，刻薄的话她说不出来，那是对窈娘的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
程铮韵双目被泪水灌满，她只能弯起唇角，“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
林修文来了。
他深情地捧着程铮韵的脸，耳鬓厮磨，缱绻缠绵，就好像，他们真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他为什么爱我？
程铮韵从他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清冷高傲的美人面染上了春日才有的红晕，羞怯，爱慕，习以为常。
我为什么爱他？
我怎么可能爱他！
我如果爱他，那我练习挥出过万万次的红缨枪，那我月下和她们谈论的凌云壮志，那我领旨做镇国长公主时的不甘，那我为国为民筹谋的无数个日夜，那我和她们受的苦又算什么啊！
不出意外，我会登上高位，名正言顺实现我的抱负，和我心照不宣的恋人走过一生，而不是靠委身仇敌获得虚假的皇后之位；我的汲英会成为我的耳目，统筹天下暗探，而不是死在乱箭中；我的啼彧会成为第一女相，开启女子为官的浪潮，而不是不问诗书为人继室草草一生。
我绝不可能爱他！
我们也绝不该输！
【小番外结束，一点题外话，作话放不下，放在这吧。】
我看过公主向公婆执妾礼的文，也看过掌握兵权的女将军被婆家折磨致死的文。
一直有个疑问，某些女作者，让笔下的女主多些权柄，多些野心，怎么了呢？
历史上女性一直被权力中心排外，这只能说明女人的权利一直被倾轧，不能说明权力只是女人的嫁妆、女人都没有掌权的野心，好吗？
别惦记你那点清高了，打下江山拱手相让给男主，美其名曰不好虚名，这种女主我也看过，作者，骗骗自己行了，别把读者当傻子好吗？
为什么只要是女性，塑造她的着眼点就是爱情、家庭呢？
为什么觉得女主不该碰权力呢？
为什么女频女作者的笔下，女主只是记录男主辉煌的、随时准备献身的人形摄像头呢？
为什么女强文里会出现永远更强的男主？
为什么创造她又把爱全部给他？
为什么说她冷静智慧，又让她为了男人不顾一切？
为什么虐女主是肉体精神全折磨，恨不得单开一本十大酷刑，家人好友全祭天（背叛），虐男主就是“他都和左右手过了好多年”（某作者作话大意，非原文），或者让他带着悔恨坐拥江山？
为什么男救赎女，是女卑微低贱受虐，女救赎男还是女卑微受虐？
想不通，于是不想了，让女主们推翻该死的世界观和男主光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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